鎮子上但凡同吃喝沾上點邊兒的鋪麵,放眼望去十之六七都是一片狼藉,卷閘門歪歪斜斜卡在一人高的位置,露出裏頭空蕩的貨架和淩亂不堪的地麵。
任阮視線越過車頂落到門麵迎頭高懸的金字上,跟腳支撐處落滿了風雨歲月的斑駁,往下卷簾門受屋簷庇佑,褶皺之處陳年積垢未遭雨水衝洗,故而邊角陷進去的幾個手印便格外凸顯。
“這麼大個批發行,怎麼沒人進去過的樣子?”
四個人在店麵前的空地上圍了個半圓,目光灼灼盯著隻掘開拳頭大小個洞的門鎖位置。
顯然不是沒人注意到過這個批發行,隻是這門,開了個小口便沒了下文。
“小心行事。”
保險起見,薑應並沒有立即上前繼續破開卷簾門上的小口,而是倒抓著工兵鏟,將細長的手柄伸進去左右撥弄了一陣。
並無異樣。
薑應退開衝方碩微微一點頭。
方碩會意,上前一步將消防斧利口懟進門鎖部位開出的小洞,左手把著手柄尾端往卷簾門的方向推,不多時,便將門鎖徹底剝離。
“好了。”
方碩收回斧頭讓到一邊,留出位置給其他人。
工兵鏟卡進門與地麵的縫隙之間,薑應胳膊繃緊向上用力,合金門簾卷動聲音在空曠街道上尤為明顯。
同他們看到過的那些被光顧過的門店一樣,為了安全起見,薑應並沒有將卷簾門全然打開,隻抬到可供人自由出入的高度便停手了。
外界光亮從開口處鑽進,也沒能將批發行內部完全照亮,內裏貨架一半落在明亮之處,一半則依舊身歸昏暗,隻二者的邊界並不明顯。
“嘿!這可真是,挖到寶了。”
任阮握棒球棍的手緊了緊,露在口罩外的雙眸微微發亮,心中對高鬆明的話很是讚同。
若不是清楚自己隻是個普通人,他都要摸摸頭上是不是頂著個叫主角光環的金圈圈,否則哪來的這麼好運氣?
即使光線不足,但這並不妨礙眾人的視線,秀娟批發行內部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擺放得一絲不苟的貨架,分門別類擠擠挨挨的貨物,收銀結算處舒適柔軟的躺椅上人體下陷的印記還清晰可見,置物台上喝一半的菊花茶,種種皆昭示主人隻是短暫離開,一派無人光顧的寧靜祥和,與門外淩亂潦草的街道相比簡直是兩個截然相反的世界。
“走。”薑應收回工兵鏟低低吐出一個字,繼而抬步率先走近批發行。
琳琅滿目的各式貨物簡直看花了眾人的眼。
今時不同往日,裏頭隨便一樣商品拿出這扇門,都格外引人眼熱。
“往裏走,擺在明麵上這些都隻是不頂餓的零食,正經的都在後頭。”高鬆明對批發行的布置爛熟於心,揮手招呼任阮他們不要在前麵的貨架停留。
“您以前來過這裏?”任阮麵露好奇,這個地方他沒跟方碩他們說過,還以為是隨即找到停的車,但現在聽高鬆明熟稔的話,好像並非如此。
“嗯,經常來的店,老板是鄭金秀老師的母親,就以前跟我搭檔帶班教語文的那個鄭老師。”高鬆明點點頭。
是熟悉人開的店,橋口的老師幾乎都知道,老板也樂得給自家孩子同事照顧。
他一個獨身帶孩子的糙男人,以前哪裏知道日常柴米油鹽的這些細節,都是批發行的老板娘一點一點照顧著教給他的,後來日子長了,也就形成了習慣,家裏的日用品絕大部分都是出自這裏,所以能不熟悉嗎,偶爾碰見還幫忙出過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