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們離婚吧(3)(1 / 1)

對,就這樣,一改平時的溫柔體貼,什麼纏繞啊,撫摸啊,通通被惡狠狠的撕拉取代。白宏動作凶惡像是要強奸她,陳靜反手一把也重重地抓在他的後背,大腿和胳膊上,手指不是劃過皮膚,而是刺進皮膚,陳靜覺得手裏抓的是一塊一塊的肉、是骨頭。陳靜尖利的指甲隨著他的動作,跌跌撞撞地向一個方向劃去,如同溺水之人攀爬岸緣時的手指,抓牢卻無法支撐身體的沉重,一截一截地滑落,每一次滑落都顯得絕望,手指尖所感受到的,都是這個人空前的粗糲。

但是,沒成功。

動作可以凶惡,人可以粗糲,呼吸可以急促,但是身體最關鍵的那部分根本沒有動靜,不光是白宏,陳靜也是。

疼痛能刺穿心中的恐懼卻無法讓身體潮濕起來,整個人幹燥得幾乎能著火了。陳靜知道,她的小腹一直是涼的,冰涼,大腿也是涼的,像這個夜晚一樣涼。她的動作更用力了,摸著白宏,抓他,咬他,但是無形中陳靜的手回避了他身體的關鍵部位,不碰,白宏也不碰她。他們的動作始終停留在上半身和那些無關緊要的地方。

窗戶微微開著,風一陣一陣飄進來,動作突然就停下來了,連彼此愛撫和安慰的後續動作也沒有,分開,就好像從來都不曾接觸過一樣。原來這些凶惡的動作都是在掩飾,沒想到越掩飾那個東西就越明顯,現在就像一頭深海的怪獸,衝出水麵,龐然大物就在麵前,再怎麼假裝它不存在都不可能了。陳靜打開床頭燈。

白宏坐在床邊一聲不響。

輸液架倒在地上,還有水壺和散落的藥瓶,水壺破了,水流了一地。

兩個人的身體在日光燈下慘白慘白的。

陳靜什麼都沒說,開始穿衣服,從地上撿起來,抖開,套在身上,一件一件包括絲襪和絲巾,耳環也重新戴好。把剛才的淩亂一一收拾,這個過程有條不紊刻板得像一組程序,此時穿衣服沒有夫妻歡好之後的慵懶,更像是躲避。陳靜拿起白宏的衣服沒有抖開就甩給他。陳靜不看他,也不看自己,此時她不僅在躲對方更是在躲自己。恐懼經由剛才,更加肆意起來。

穿戴好自己,陳靜重新變成陳靜,開始收拾地麵,扶起輸液架,打掃摔碎的暖壺和藥瓶。白宏這才摸著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費勁兒地摸著穿,陳靜沒有幫他,沒法子幫,避之惟恐不及,於是陳靜就一直在收拾,她知道白宏在穿衣服,也知道他需要自己。就這樣兩個人默默地收拾了一切,包括自己。

白宏赤腳穿好褲子,陳靜正打掃到他麵前,細細的地收拾碎玻璃。白宏收起腳,聽著陳靜一點一點地掃、擦,窸窸窣窣。

突然,陳靜的頭頂上傳來白宏幽幽的聲音:“小靜,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