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骨家的房子是一戶建的二層房屋,它是十幾年前,由尚在新婚的乙骨夫婦買下、建起來的,還說不上年代久遠。
一樓的客廳裏,乙骨先生已經打開了電視機,但本人卻沒有坐在沙發上,而是站在廚房門口與妻子互相開著玩笑。二人的笑談聲一點不落地落進乙骨優姬的耳朵裏,讓她叼著薯片偷笑。
哢嗤…
軟掉的薯片掉在了地板上。
看熱鬧看虧了,我的最後一片薯片啊!
保持著捏住薯片的動作,乙骨優姬整個人僵住了。
“別在那看熱鬧啦,優姬,快去叫你哥下來吃午飯了。”
聽著自家父親——乙骨真嗣故作惱怒的聲音,優姬大聲抱怨:“有事求我時叫我小公主,嫌棄我太亮要攆我走就叫我優姬,我已經看透你了,爸爸。”
廚房裏的乙骨夫人——名字聽起來就很美麗動人的乙骨愛子女士笑道,“聽見了嗎,孩子他爸。優姬都快嫌棄死你了。”
“沒聽到呢,孩子他媽!”
乙骨優姬已經完全放棄在這倆人麵前討到好處了,她含淚撿起了薯片的殘骸,悲痛地把它丟進了垃圾桶,然後連蹦帶跳地上了二樓。
撿起來直接吃掉這種事她做不到,起碼現在還做不到。
與熱鬧的一樓相比,二層就顯得過於安靜了,靜得像沒有人在似的。乙骨優姬停在靠裏側的房間門外,敲了敲親哥的房門。
“哥哥,你醒著嗎,要吃午飯啦!”
沒有人應聲。
“哥哥?”
死心怎麼寫乙骨優姬才不曉得,於是她又敲了兩下。
多等了一小會兒,女孩才得到回應。隔著一層房門,乙骨憂太的聲音顯得很小很弱,她差一點就沒聽清他在說什麼。
“我知道了…你們先吃吧,優姬,我還不餓。”
這麼小的一點點聲音,乙骨優姬根本分辨不出對方的語氣中的情緒。像什麼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三分不屑、六分冰冷、一分憤怒這種憑空畫出扇形圖程度的分辨能力,乙骨優姬沒有。
風雨欲來,但乙骨優姬毫不知情,她緊張感全無地弓起右手五指,像彈鋼琴那樣將親哥的房門敲擊得咚咚響,“一起來吃嘛,好不容易今天全家人都在,我也想和哥哥一起吃頓飯嘛。今天吃的可是炸——”
“優姬!”乙骨憂太大聲地打斷了她,“別說了,別說……求你了。”
我:“……那我先下去了。”
“啊,嗯,抱歉。”
最後看了一眼兄長的房門,乙骨優姬輕輕地歎了口氣,轉身下樓。
因為是冬天,所以在家裏的時候,優姬習慣在腳上套一雙貓咪毛絨襪。厚厚的毛絨襪子一直裹到女孩的小腿,讓她下樓的腳步也像隻貓那樣輕。但是因為襪子很厚,所以她被襪子包裹著的小腿肌膚也不可避免地稍微感覺遲鈍了一些。
她絲毫沒感覺到被握住小腿的那一點點壓迫感,便摔了下去。
天旋地轉,眼前的畫麵一瞬間便上下顛倒。整個人好像飛起來了一樣,身體掉了下去,可是靈魂沒有跟上,還向上飄著,試圖突破身體的桎梏。
“審神者大人!”
混亂間,乙骨優姬突然感到身體一輕,整個人居然像失去了重力一般飄了起來。
她看不到自己的身下,再加上頭腦一片混亂,所以當然不知道自己這時候已經距離下方的地麵很近了。可以說隻要再晚上一秒她就會摔在地上,撞得頭破血流。
“趕上……誒!?”
那個嗓音尖細的陌生人似乎剛剛鬆了口氣,便又錯愕而驚慌地大叫了起來。接著,那股托著女孩的力量便像是被什麼東西扯碎了一般,消散了。
胳膊好疼啊。
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乙骨優姬無意識地抬高視線,看向樓梯的上方。
她的哥哥,乙骨憂太正站在那裏。
他的手還保持著伸出、試圖拖拽抓取的動作,但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肉眼看過去時沒有任何事物控製著他,但他的身體卻違背常理地出現了被拉扯的跡象。
無助而充滿了罪惡感,這就是現在的憂太。
……
幾乎沒有人會喜歡上醫院消毒水的味道,乙骨優姬也同樣不喜歡。在經過一係列的檢查之後,她因為從樓梯上摔下來而骨折的右臂被打上了石膏,固定在身前。
這不是她第一次骨折了,但手臂骨折還是頭一回。上一回骨折是在九歲那年,具體的原因她已經不太記得了,似乎是在學校的樓梯上滾了下去,那次折的是左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