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兄弟你跑得累不累啊？”南星祈有些同情地看著他，“跑路沒動力，你怎麼不提前喝興奮劑啊？”風蕭把小離慢慢放下，交給聆司照看。南星祈見風蕭一行人走來，於是便不再打趣了，反倒是多了幾分嚴肅。
少年把蒙麵者捆在樹上，一副要嚴刑逼供的樣子。蒙麵人似乎也沒猜到，居然被兩個小孩擺了一道。
“你不會法術，又是替誰在賣命？”風蕭問，轉身又向南星祈使個眼色，“子希。”南星祈一把扯下他的蒙麵布，隻見左臉上北鬥七星陣赫然醒目。
“你！”聆司一怔，“你是玄武宮的人！”南星祈麵露驚訝，道：“你知道玄武宮？”“化成灰都認得。”小狐狸眼眸中泛起一片亮亮的雪花，淚卻沒有落下，聲音多了幾分堅定。
（夢境之小聆司）
我叫聆司，聆聽的“聆”，司命的“司”，我爺爺給我起的名字。爺爺說，司命是生死的神，他希望我能夠看淡生死，快樂釋然地活著。我不明白。大抵世事都是如此，但是有些事我希望自己永遠不要明白。
我家原在秦嶺一帶，地處南方和北方的分界線。狐妖化形，從未害人。我的爹爹阿娘在驛站做茶水生意，與那些人類相處得很融洽。
因為本體是狐狸，有些東西無法隱藏，我們的眼睛天生是棕黃色的，熟知的客人習以為常，並不排斥。爹爹阿娘常給我講驛站裏聽到的有趣故事，在我最初的印象裏，人類善良親和，總之，沒有惡意。
不知是哪日，天上派了神仙來調查妖穢，正好排查秦嶺。那些人類自然是沒見過神仙的，腦子裏卻浮想聯翩，惦記著什麼法術，長生一類的東西。所以當所謂的神仙問有沒有妖怪邪穢時，有個人就把爹爹阿娘的名字報了上去，諂媚殷勤，不料沒得好處，反到害了我爹娘性命。或許是因為要回天複命，卻又抓不到妖穢，於是爹爹阿娘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身為神仙，卻不講道理，說什麼庇佑一方，不過是做樣子罷了，人們連仰頭看一下那些神仙的“尊容”都不敢，誰又會去考究真假。
放火燒山，生靈塗炭，神仙們為了找到我爹娘，不惜殘害其它生靈。爹爹阿娘心地極善，不願旁人受牽連，於是自投羅網。那些“神仙”們的身上都有北鬥星一樣的圖案，我把那模樣深深刻進腦子，記得，永遠也不會忘記。
過了幾日，“神仙”開啟天罰，爹爹阿娘被推入天眼，魂散魄毀，不入輪回。我曾經還傻傻以為隻要活得夠，就能再見到他們，如今我明白了：即使活到天誅地滅，世事險惡也可能會重新來過。
“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所有淡然背後是什麼，誰知曉？“眾生疾苦”說這話的人不過是用眼睛來看，又何曾嚐過？
一眾人不經沉默，慘淡的月白在呢喃些什麼，似乎在表達可憐的悲憫。那蒙麵人的表情中透著無言的憂傷。風蕭注意到了他不太正常的模樣，略微靠近了一點，問道：“你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