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長巷盡頭,男人蹲在路燈下抽煙。
小弟見他麵目猙獰,遲疑了半天,上前說道,“岩哥”
吳岩往後擼了一把劉海,粗聲粗去,“幹嘛?”
小弟往後點點,“有個男的,說和岩哥有一樣的想法。”
吳岩煩躁的站起身,猛踹電線杆子,罵罵咧咧,“我他|媽有什麼想法?”
小弟無辜的舉起手機,屏幕上亮著女人的照片。
吳岩一眼就認出來,是今晚潑了他一整瓶凍酒的女人。
他雙手插兜,向後眺一眼,“人在哪,我去看看。”
夜色洶湧,雲層平靜,卻醞釀著一場暴雨。
男人穿著一件黑色的衝鋒衣,壓低帽簷,聲線刻意,“她叫商晚,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搞她,事成之後,我給你這個數,夠你下半輩子揮霍了。”
吳岩咬著潮濕煙蒂,沉默半晌,將煙吐出來,“成交。”
商晚到最後也沒有吃到周以堯為她點的營養粥。
被那群人一鬧,她幾乎沒有任何胃口,懨懶的滑進車椅,一動不動。
她虛闔著眼,垂著長睫,聽見動靜,又眯開了細微的一條縫。
周以堯打開內循環,捉了她掐過煙的手指,拿著薄荷味的濕巾細致地擦。
商晚偏著頭,此刻清醒過來,嗓音仍有一點尼古丁熏過的啞,“不喜歡煙味?”
周以堯沒抬頭,“還行。”
她很快還擊,“嘴硬。”
周以堯失笑,將她的手塞回外套,濕巾揉成一團扔進內室的車載垃圾桶。
“你餓不餓?”
商晚有氣無力,不知是餓的,還是氣的,“你說呢?”
他看了眼時間,剛過十二點。
啟動,掉頭,駛入寬闊馬路,車輛星點,仿佛是疏朗夜空的投射。
車速不快,開得很穩,商晚靠著車窗,瞳底劃過流星似的柱燈。
正分神,一個冰涼物體落在她手心,商晚視線掃過他抽回的手,穩當抓上方向盤。
腕骨微凸,指節修長,戴著表,她看著秒針滴答走過幾格細小刻度,才問,“怎麼?”
“深苑花園有家24小時營業的進口超市,你進我微信開小程序,買點菜,我給你做飯。”
商晚沒動,反而問,“你那我那?”
商宇淮應該還在他家呆著,三個人商宇淮聒噪的像一隻學舌鸚鵡。
她當機立斷,“去我那。”
周以堯不知道短短半分鍾內她的內心鬥爭如此豐富,輕哼了聲,方向盤打滿,進入高架橋。
手機設置重力感應,抬起自動亮屏,鎖屏是盛放的玫瑰園。
商晚極輕的挑眉,“密碼?”
周以堯“唔”了聲,“沒密碼。”
居然沒密碼。
這樣身份的人,也不擔心哪天丟了手機給自己帶來什麼麻煩。
但是進入桌麵後,商晚很快發現自己想多。
他的手機桌麵幹淨的幾近於無,寥寥幾個係統自帶應用,和一個常用的綠色聊天軟件。
商晚想了想,又把手機遞還給他,“你點進去。”
微信存有太多私人事情,而她沒有任何打探對方秘密的意思。
周以堯卻沒這麼想,含糊著,“開車,沒空。”
商晚沒轍,點開微信,手指下滑,流量卻因為進入隧道的那瞬間變得緩慢,於是她理所應當又出乎意料的看見他微信置頂。
眼熟。
是她微信頭像。
備注是小玫瑰。
商晚攏過發垂在肩前,曲著指節抵在唇邊,悶回一聲不輕不重的笑意。
明目張膽,又欲蓋彌彰。
借著這樣的機會和她示好,確實是少年特有的天真和赤忱。
遲來的互聯網終於成功鏈接,商晚若無其事的找到蔬菜那一欄點進去,隨口問,“你喜歡吃什麼?”
“都行。不怎麼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