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oo1(1 / 2)

大寶覺寺外,不少祈拜的男女香客,打望著偏西的日頭,步履匆匆地下了山門。

敏思圍著大雄寶殿來來回回地走著,對著殿內寶相森嚴的金身佛祖,又拜了三拜。

近些日子瞧著晴朗,但終歸屬寒冬臘月。敏思觸地的額頭感到一陣冰寒。

她雙掌合攏,略頓了頓才起身。

垂眼,視線投在蒲團旁,由頂好的雪貂絨軟罩套裹的手爐上。輕彎腰肢,拾起來抱在了懷裏。

纖纖十指下意識伸進軟罩夾層。

暖意蘊散在指尖。敏思舒展開了些擰了半晌的眉頭。

“女施主,抽支簽嗎?”小沙彌捧著簽筒從門外跨進,行至敏思身側問。

目光掠過簽筒,敏思婉拒,“無需,多謝。”

今個十五,府裏事務本繁忙且她隻向王妃告假了半日,眼見天色愈發暗,時辰不早,更不敢多費耽擱。

出得大雄寶殿。敏思站在山門邊遙望了幾眼,見二爺一行已不見蹤影,才舒下心,一壁抱著手爐一手提裙,匆忙忙地步下台階。

主子們能耽擱,她哪等得起!

天色似垂了下來,迎著寒風,敏思對合握在掌的手爐是又愛又恨。若非它,她此刻怕便要凍得跺腳了,可若不是二爺硬把這東西予她,讓她一道同行歸府,她也不會為避他而晚了時辰。

敏思心頭惶惶的。

怕回去晚了,三爺喚伺候時找不著人生脾氣,更擔心誤了家宴侍候。

所幸,緊趕慢趕,在回至秋水院從紅玉嘴裏聽得三爺還未曾回府時,她才真正擱下心,長出了口氣。

那祖宗不知怎的,連著些日子惹出不少風流情事,一會子鬧得東家姑娘哭訴,一會鬧得西家姑娘出手。日日隔著條街堵在王府大門前,想攔人,又不得不顧忌著王府威嚴,每遇三爺出門,倒隻敢坐在馬車裏隔街相望。

每想起那如雨霧般深情的眸,敏思覺得,他家三爺是在作孽。

但話說回來,誰讓他家三爺會投胎呢,貴為王府嫡子,王妃唯有之子,更是老太妃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嘴裏怕化的心頭肉。

況且。

王府才是腳下這片上京以及金江北岸近乎整片疆土的主君,西京洛地那個陛下——不過是三王權宜之計下,為休戰養兵而尊供的泥菩薩。

“三爺下晌回了一趟。”紅玉替敏思打起風簾,跟著一道進屋。

因著去大寶覺寺,敏思束著男子發式身穿著圓領窄袖袍。她聽見紅玉這話,解革帶的纖手微頓了頓,抬眸瞧向紅玉。

“‘知你出府,瞧著似不太高興。’”紅玉如實道。

不過出府而已。三爺哪會計較這等微末事,該是外麵有甚煩心事惹著他,使他心生不痛快了。

莫非又新添下情債,苦主尋他鬧去了?

但哪家姑娘有膽去他跟前鬧呢?

敏思解下革帶,“可有稟明我已向王妃告過假?”

“稟過了。”就因回稟了這話,三爺麵上才顯出不快的。這樣的腹誹紅玉識趣地咽在了肚裏。

換過衣衫。

見紅玉從外麵二等侍女手上接過盥洗用的熱水,敏思忙讓她放下,“都是近身伺候三爺的,不好讓你做這些!”

紅玉擱水盆在架上,也沒爭著上前,退到旁側笑道:“那我出去盯著,好侯著三爺回來。”

“仔細著些。”

“省得的。”說罷,紅玉便打了簾出去。

都是近身伺候三爺……

話沒錯。但人與人能一樣嗎?

紅玉眸光微暗。敏思打五歲入王府就撥在了三爺身邊,還得到王妃天大恩賞,許她隨三爺上下學堂,容她在側旁聽,許多年來風雨無阻,這樣的情分她哪能與之相較?

雖癡長敏思幾歲,但秋水院掌院大丫鬟確是才及笄幾月不到的敏思。

她與敏思是同一撥買進王府,且同一家人牙行,就是不同命!

紅玉行至院門前,雙手交握,站在門口朝廊子裏望了望。眉頭攏鎖著,瞧三爺還不曾回,便輕倚著門放空了心神。

不過片刻,她倏地站直身子,用力摳著掌心,心道:怎就不同命了?再她如何大丫鬟、如何掌著秋水院,怎樣憑仗與三爺的情分,終歸,終歸還是個丫鬟!

如是想著,似心頭巨石被人挪開,紅玉瞬間好了心情。

“紅玉,紅玉?!”

一連幾聲輕喚,喚得紅玉回神。

她打量來人是老太妃身邊當差的鬆眠,忙斂藏好腹中小心思,麵上帶笑道:“鬆眠姐如何來了。可是老太妃有吩咐示下,三爺還沒回呢!”

“你這妮子。便是老太妃沒吩咐,我就登不得秋水院這寶地了?”鬆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