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為您插播一條即時消息,就在剛剛立縣街頭有居民報警,稱早起買菜路上發現一名女子慘死街頭……。”
“媽!二姐!”
裴西瑤慌亂且不知所措的哭喊聲將裴景從迷茫中拽出來,她幫忙攙扶著暈過去的裴母,靠著本能往後退了幾步。
那雙哭得紅腫的眼睛三頭轉著,一時去看被警察團團圍住隻能從腿縫中偶爾瞥見一眼躺在地上的人,一直又救命稻草似的求救般望向裴景,最末著眼處才歸到儼然不醒人事的裴母身上。四周圍了一圈心有戚戚看熱鬧的居民或匆忙趕路仍忍不住駐足的上班族,無不向她們投來憐憫的目光。無需網絡,這宗對裴家人來說滅頂的災難,一個早餐的時間從一個格子間到另一個格子間,抑或街坊四鄰樓上樓下,四通八達地傳開。
有人不知試圖安慰還是不小心,觸碰到裴景手肘,裴景唇齒磨咬腮邊軟弱,蹙眉極力忍耐,猝然偏頭送去的眼神嚇得那人瑟縮,不大好意思地朝另一側靠攏兩步,同身邊人嘀嘀咕咕幾句,試圖消除那隱約的不安與晦氣。
“太可憐了,看著也就二十來歲吧,多大仇多大怨呐。”
“是啊,沒蓋上前我看了一眼,哎喲,背上被劃得喲……。”說話人五官湊到一處,搖著頭不願意再說下去。
“怕不是惹到人什麼人吧,否則平白無故的。”
“我看也是。”
後麵有人戳了戳前邊伸著脖子朝裏看,嘴巴還不肯得閑的兩人,“別說了,後麵……。”待兩人受到動靜,回轉頭來時,才努著嘴小幅度將頭微擺著,暗示兩人後邊就是那慘死女子的家人。
“我說了,我不知道,別他媽再跟著拍拍拍!”
“之前就往家買了套鍋,美的,你要覺得值幾百萬自個去拿,鑰匙給你,滾!”
裴景遮擋著臉走出鏡頭,那記者還不知好歹對著她的背景一通拍。
“姐,你去哪了?媽剛剛問你來著,爸爸說今天頭七,還想著你出去了打電話讓你順便帶束花回來,一會去看大姐。我打了好幾通電話你也不接,你到底看沒看手機……,誒!”房間門在裴西瑤麵前關上,本就斑駁的牆跟著震動,再次負傷,隻需半步,恐怕遭殃就是自己。
“要死了!一個家養了你們一群大小姐,小的不省心就算了,好不容易出個會讀書的女子,旁人還道多大的福氣,光會在家發小姐脾氣,大的還…還…,我的命怎麼這麼哭啊,自從嫁給你們那個喪氣爹,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這廉租房本就逼仄,更不用要求它隔音,裴母被勸著哄著睡下沒一會,又被這邊動靜吵醒,又開始嗚咽哭罵起來。
“媽,別哭了,你再怎麼哭,大姐也回不來了呀。”口中慰藉著母親,語氣卻開始哽咽,不多時,兩母女又哭作一團。
“煩不煩!就知道哭,能閉上會兒嘴嗎?”吼完門又被‘砰’地一聲砸上,牆上那塊勉強立住的白皮終究沒抵過第二輪殘害,很快掉落下來。
母女兩被嚇得一愣一愣地正在床上坐著抽噎,裴父從廚房走出來,“吃飯吧,吃完去給裴歡燒紙。”裴父顯然早習慣於家中的喧鬧,很有些和氣且老實地同床上二人說,轉頭卻猶豫了,放下欲敲房門的手,“裴景,吃飯了。”
一時屋中雅雀無聲,裴父並不作聲,仍是很和氣的,自個擺上飯菜碗筷,等那還在哭泣餘韻中的二人上桌,才率先動手。
三人圍著餐桌不過吃個意思,飯餐沒見動多少。
“裴景,去你姐姐墳邊了。”開口的自然仍是裴父。
外邊的人等得以為等不來回應,房中才傳來極疲憊的聲音,“我不去,你們去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那地底下躺的可是你親姐!”裴母說著話就要去踹門。
得虧裴西瑤攔著,那經不得再折騰的房門才幸免於難,裴父也架住口中仍罵罵咧咧的妻子,三人一同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