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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代雙驕vs絕代雙嬌
1994年3月25日。星期五。
高放首先樂了:沒想到在這兒遇上一紅顏知己——
彼時他進校隊不久,上場的機會並不太多。能認出他來,絕對是關注度不一般。高放還不知道,一旦坐穩主力前鋒的他,很快會擁有很多粉絲。而林晨楓,絕對是其中最特別的一個。
高放忙拉住已走到門口的天闊,熱情介紹:“這是楚天闊,我叫高放。我倆一個班,可以說不踢不相識,可惜他前不久受傷了,隻好暫時‘金盆洗腳’,你沒機會看到天闊秀腳法。”
嘿,進門後高放一直沒做聲。本來,他還一直擔心,上樓來不知道怎麼跟女同學開場白呢。沒見到本班女生也是好事,總算可以交差了。可剛才林晨楓這一嗓子,就讓他速度打開話匣子:隻要提到足球,高放有的是話說。
天闊和高放剛開始不同住一個宿舍,他們真正相識發生於綠茵場。當時是班裏第一場內部比賽,他倆分到一組,分別打前腰和前鋒。天闊帶球突破到底線附近,見對方已有倆後衛擋在門前,便回頭一看。這時高放也已插到禁區前沿,見狀立刻心有靈犀般地往回撤,與此同時,天闊左腳一扣,右腳一晃,騙得對方後衛重心前趨,閃出空當之後,隨即腳後跟回磕,人群中高放突然從夾縫中閃出,他迎球趕上,在第一時間倒地鏟射,還沒等守門員作出反應,皮球已應聲掛網。
畢竟還不熟悉,兩人遙遙相望,互相豎了個大拇指,鼓了鼓掌,簡單慶祝了事。
誰知沒過五分鍾,高放卷土重來,從左翼肋部突破後見門將封堵角度不錯,沒有直接射門,虛晃一下,搓了個過頂傳球,騙過眼前的後衛與近門柱的門將,傳到遠門柱。球速有點快,眼看要飛出底線,高放正自遺憾,楚天闊突然拍馬趕到,此時球已呈下墜趨勢,他來不及躍起,幹脆俯身一個魚躍衝頂,將球從守門員腋下頂進大門。
高放這下激動了:一樣的搶點意識,一樣的身體調整能力,一樣的速度與爆發力!他還在原地愣神,天闊已衝過來跟他擊掌相慶,然後抱在一起,還做了兩個平空翻動作,大肆慶祝了一番,順帶把上次的慶祝儀式也補了回來。
知音難得。第一次配合就默契如此,所以最期待天闊傷愈複出的就是高放。他對天闊傷愈後依然選擇高掛“免戰牌”有點費解。後來才想到,會不會因為梅子的原因:人家是睹物思人,天闊是睹球思人?畢竟陳浩偏偏踢球也是一把好手。
當然,他們哥倆私下裏還是會較量的。比如黎明或落日時分的某個草坪上。隻是公開比賽絕不參加了,天闊徹底淪為東大足壇的在野人士。
當然,高放很快會知道,天闊其實另有它因。
“是嗎?不過作為前鋒,我覺得你在場上跑動直線多了些,變向帶球突破似乎少了點。以你的技術功底,應該不難做到這些啊。我看你左右腳技術都不錯,傳球,射門,很均衡,挺難得的。”
林晨楓並沒見過他倆配合,隻掃了天闊一眼,又轉頭看著高放。顯然,她對校園足壇某“在野人士”興趣不大,卻對高放關注已久,印象很深刻,。
高放一驚,分析挺專業哦,看來這回碰到一位真正的女球迷。班裏女生愛看球的不少,但幾乎都是偽球迷。不懂又挺喜歡裝懂,每次一搭訕,都讓他哭笑不得。
至於上場比賽,他發現對方兩個中後衛轉身較慢,就盡量高速切入突破對方防線,偏偏對方後衛老跟他賽跑,激發了他的性子,兩人從中路狂奔到邊路,pk了7、8個回合,好像打了場田徑賽(從預賽,複賽到決賽),因此顯得直線跑動多了些。跑到後來,高放自己都笑了:
很久沒有這麼激動過了……
兩人談興一上來,手舞足蹈,言語密集,直把天闊晾一邊了。他也不介意,信步走到窗邊一打量,打量窗台上兩盆鮮花(一牡丹,一芍藥)。一旁埋頭看書的江雪突然“哦”了一聲:
“你是楚天闊吧?前段時間常聽你班女孩談起你,說你不光踢球棒,文章和鋼筆字也很棒。我是隔壁班的江雪。”她看著天闊,落落大方地伸出右手。
天闊倒有些不好意思,趕緊伸手握了一下:“謝謝,那是她們過獎了。”
天闊的目光落到江雪纖細雪白的手腕上,心裏莫名一動:這隻胳膊好像之前在哪裏見過一樣。他趕緊暗笑自己。
不知是受高放的影響,還是頗有同感,楚天闊不願多提本班女生,目光和話題同時轉移到江雪手上:
“怎麼,你也喜歡看金庸?”
“是呀,這套《天龍八部》我都看第三遍了。你進來的時候,剛看到喬峰果斷出手,拿下那個好鬥的風波惡。”
“風波惡確實大局觀太差。不過這章也是最精彩的一章了——好像叫作……‘劇飲千杯男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