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天還是灰蒙蒙的,馬路兩旁的樹枝裹著薄薄的冰,人行道上行人寥寥無幾,沒飛走的鳥兒沒來得及醒來為這裏的新春唱響,倒是不時,幾輛帶著防滑鏈的車飛速駛過,像是趕著回家享受暖氣,除了環衛工人在清理垃圾,還有倆人搓著手、縮緊肩膀往前趕。
“還有多久能到啊?”何霽眼睛裏布滿血絲,半張臉縮在圍巾裏,聲音悶悶的。江雲看著手機上的導航,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前麵路口轉彎再往前走就到了。”
本著明天開學今天必須玩痛快的心思,他倆一夜無眠,翱翔在遊戲世界裏。天快要亮的時候,何霽餓了無奈出來找早餐,昨晚下飛機後外賣都關了,酒店裏的飯不合他胃口,隨便應付了幾口。
其實,他們可以直接去他準小姨夫家,但他小姨說姨夫出差家裏隻有個小孩,貿然前去怕小孩接受不了。
沒辦法,他小姨就是這麼善解人意,何霽隻得在心裏給他準姨夫和小孩記一筆。
隨著他們走到大路拐角,天也亮了起來,沿途店鋪都關著門,唯一亮著的是一家奶茶店。
韻香奶茶。
“走,去喝點熱的。”江雲朝著奶茶店走過去。
進去之後,店裏竟然還沒人,楊一豐取掉圍巾,站在吧台前,探頭喊:“你好,點單!”
“不好意思,現在料還不沒準備全,有些做不了,”一個穿著製服的男生撩開簾子。
正在環視店規模的何霽聞聲看過去,一個穿著印有“韻香奶茶”字樣工作服的男生一手拿著包茶葉,一手撩著簾子,或許因為在幹活,白皙的臉頰透著一股紅,有型的嘴唇緊抿著,高挺的鼻翼上染著汗水,卷翹的睫毛小幅度張開閉合,顯得又黑又大的眼睛極其富有靈性,眉毛濃密卻不散亂,但是著人神情嚴肅,看著不太開心。
這是除了他自己以外見過最好看的男生,沒有之一。
何霽心想,“不過還是沒我好看。”
但他還是把圍巾取下來,挺直腰板,要把這奶茶小哥比下去。
除了學習,何霽不願在任何事上占下風。
不對,他隻是不願學,要是願意學任何人都不是他對手。
“酒過留香茶,”江雲看著菜單,“有嗎?”
奶茶小哥江淞歎口氣,放下手裏的茶葉包走了出來,“這個暫時沒有。”
剛過六點半。
沒遇見這麼早來買奶茶的,江淞本來不想出來的,後廚還有在計時泡著的茶。
“那你隨便做兩杯熱的吧,太冷了!”楊一豐雙手互搓。
何霽則全程盯著江淞。
“兩杯遇見珍珠。”江淞說,“暖氣開著,你們先坐會兒。”
門簾晃動,江淞扛著一個不鏽鋼桶出來倒放在桌子上麵的空格裏,又進去趟拿出一格煮好的珍珠。
在倆人的注視下,江淞做好了奶茶,“打包還是在這喝?”
“打包!”江雲說。
“喂,你們這最近的早餐店在哪?”何霽問。
江淞給他們指了路,何霽出去之前,又看了江淞兩眼。
玻璃門晃動,冷風偷偷溜進來,刺得江淞生疼。
他爸要結婚了。
媽媽在世時他爸公司剛建立,她不僅忙工作還要帶孩子,沒享過幾天福,好不容易熬出頭了,人卻患病去世了。
現在別的女人要坐上她的位置,享受她該享的福,憑什麼?
可未來幾十年,他爸不可能孤獨終老。
他不能那麼自私!
江淞擦完桌上撒出的水後,回到後廚,繼續準備材料。
何霽插開奶茶喝一口,空蕩的胃裏流過一陣熱流,很舒服。
又走了十幾分鍾,他們才找到了早餐店。
可笑的是,那聚堆的早餐店在他們酒店隔一條街,他們硬是從酒店側門繞到街背麵走了個長方形三邊。
五分鍾的路程,花了大半個小時到。
倆人被自己蠢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