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悠被女傭帶上去洗漱休息，蘇安婭也回了房，大廳就隻剩下顧思昂，還有幾個傭人在做今天最後的清掃工作。
主人不在，傭人們臉上也沒了笑意，麻木地做著自己的事情，迫切的想要快點下班。也絲毫沒有再把顧思昂當一個客人的意思，沒有人管他。
顧思昂沒有再碰許念悠的玩具，趴在茶幾上寫作業。
有一個新來的女傭想去給顧思昂續水，被另一個女傭攔住了，“你幹嘛去？趕緊把這兒擦幹淨好下班了。”
新來的女傭指指顧思昂，“那位小少爺還在呢，不用管他嗎？”
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嗤笑一聲：“眼睛擦亮點兒，那可不是什麼小少爺，他就剛才跟我們一起吃飯那司機的兒子。今天走了運被小小姐邀請來家裏吃個飯，現在太太和小小姐都去休息了，讓他自個兒在這兒等他爸回來，還不懂這意思嗎？他跟咱們的身份沒什麼區別，不是什麼貴客。”
“啊，這樣啊……”新來的女傭又看了顧思昂一眼，緩緩收回視線喃喃道，“長得這麼精致的娃娃，不比另外兩個男孩兒差，我看他身上的氣質更有傲氣呢。”
“傲氣什麼啊傲氣，有錢人叫傲氣，窮人最多就是個硬骨頭。”
不知是不是大廳現在人少太空曠的緣故，說話的聲音好像也會自動放大許多。傭人的對話一字不差地落進顧思昂的耳朵裏，他好像並不介意，依舊專心地寫著自己的作業，下筆飛快。隻是嘴角很輕地勾了一下，略帶諷意。
顧旭送完丁皓冉再回來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顧思昂聽見顧旭在門口跟傭人說話的聲音，默默收好東西走了出去。
顧旭正想讓女傭幫忙叫一下顧思昂，晃眼瞥見他過來，笑著衝他招招手，“小昂，困了嗎？走吧，我們回家睡覺了。”
許念悠把臥室的窗戶打開著的，也沒睡，在床上看手機。聽見下麵的動靜，便下床走到窗前往下張望。
過了幾秒，看見顧思昂跟在顧旭的身後準備離開了。
許念悠想出聲跟他打個招呼，想了想，怕會嚇著他，又怕他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睡覺還不配他玩兒會多想，於是作罷。
看見顧旭來把他接走了她也就放心了。
正要收回視線關窗戶，顧思昂好像察覺到什麼，忽然回頭往她這裏望過來，四目對了個正著。許念悠愣了一秒，繼而綻開微笑衝他揮揮手，無聲地說：“再見。”
距離太遠，光線太暗，許念悠看不清顧思昂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隻知道顧思昂沒有給她什麼回應，淡淡地轉過頭繼續跟著顧旭走了。
嘖，真是冷漠。
回去的路上，顧思昂一言不發，安靜得很。顧旭以為他是睡著了，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一點兒，過了幾分鍾，聽見顧思昂說話：“熱。”
顧旭側眸看了他一眼，“你沒睡著啊？”
“嗯。”
“沒累著嗎？”
“沒。”
“怎麼樣，今天在小小姐家好玩兒嗎？有出什麼意外嗎？”
顧思昂沉默幾秒，“沒有。”
顧旭所說的意外，應該是擔心自己有沒有惹那些孩子不高興吧。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擔心你在那兒會不自在，那兩孩子也不認識你，瞧著也不像是能跟你玩兒到一塊去的。小小姐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這麼突然邀請你去她家玩兒，都給我嚇了一跳。你就更奇怪了，居然答應了。”顧旭一邊開車一邊碎碎念著。
顧思昂沉默得更久了一些，沒有回應顧旭的話，隻是問：“媽媽什麼時候回來？”
“晚上我給她打電話了，先是打了好幾個沒接，後來回我了，說是明天一早就回來。”
顧旭總是這樣，說話不夠簡潔，總是會絮絮叨叨加一些有的沒的前綴或者廢話。
顧思昂不知道的是，他的話太少了，加上顧旭平時上班，也隻有晚上回家能看到他，父子交流的時間就更少了。所以顧思昂能跟他說話，他都會逮著機會跟他多說一點兒。
得知母親明天會回來，顧思昂覺得心裏稍稍鬆了一口氣，但又好像更堵了。
母親回來，顧旭就不用接送他上學放學了，他也不用看到許念悠了，也不用因為她影響自己的心情，揣測這揣測那。這樣很好。但是，又莫名的有些失落。
算了，有什麼好失落的，難道還要相信她是真心想跟自己交朋友嗎？
許念悠早上洗漱穿戴好下了樓，發現許銘遠又在家。跟上次一樣，和蘇安婭一起坐在餐桌前等她，不過這次兩人之間的氣氛好像有些微妙。
蘇安婭看到她笑得也不像之前那麼溫柔自然，隻是勉強地勾了一下唇角，“下來了，快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