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誌暗自發了一通感歎,但說到底這也是老板自己的私事,他也不便再多說什麼,隻是他終於明白一開始霍別然想的就不是跟杜益民合作,許以厚祿,給他塞錢,甚至默許他跟鄧部長的女兒有一腿,為的隻是讓一個男人甩掉他的妻子。邱誌想了想,如果他有一天結婚了,不知道遇到這樣一環套一環的陷阱自己能不能守住靈台那一絲清明,經受得住這些考驗。想到這,他也覺得有點後怕,霍別然能做到今天,憑的哪裏隻是少年義氣,雖說他自己口口聲聲說後悔了,但現如今局麵還是在他控製之內的。就這麼不費半點力氣就摧枯拉朽般地毀了一個家庭,嘖嘖,幸好霍別然看上的不是自己的老婆,說不定到時候還要對著這幕後黑手哭訴呢。
霍別然跟邱誌辦完事之後,天都已經很晚了。邱誌一個人先回了西市,他這才去了醫院。
“你怎麼來了?”簡寧剛幫她媽擦完身,把門一打開就看見霍別然站在門口,也不知道來了多久。
“我正好回來辦點事,順路過來看看。”
“我媽都要睡了。”簡寧輕輕把門拉上,因為特護要守夜,簡寧也準備回家收拾一下,過幾天準備把她媽接出院。
“這幾天怎麼樣?”
“一直都在惡化,醫生已經勸我們放棄治療了,如果回家住的話,我再找找看中醫,看有沒有別的辦法。”
“那你跟媽說了沒?”
“今天忙了一天了,她精神也不是太好,我準備明天跟她說。”
“走吧,我送你回去。”
兩個人一路走到醫院停車場。簡寧站在車門前,“昨天我說話太衝了點,你不要介意。”
霍別然剛才一直都低著頭,兩個人邊說邊走他也沒注意看簡寧的神色,這個時候兩個人對視,即使隻是車燈和停車場的光線,也足以讓他看清楚簡寧腫得嚇人的左臉。
他急忙走過去,抬起她的左臉,“他打的?”
簡寧看不見他當時的神情,隻覺得他口氣不善,卻不知道他此時的眼神陰厲得嚇人。
“沒什麼,別看了。過幾天就好了。”
“他跟你鬧離婚了?”
簡寧本來也沒準備瞞他,但是料想不到霍別然總是一副什麼都知道的樣子,“你的消息倒是挺靈通。”
“你不肯,所以他打你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
“簡寧,你準備瞞我到什麼時候?”
“我瞞你什麼了?離婚的事嗎?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這巴掌是他打的,但我也打了他。怎麼了?還需要我交代什麼?”
“算了。沒什麼。”霍別然打開車門,又幫她係上安全帶。
“你昨天的提議,我接受,我不強求你回應我,你隻需要接受我對你的感情就行了。”霍別然沒有發動車子,坐在駕駛座上盯著簡寧,眼也不眨地看著她。
簡寧沒動,紅腫的左臉在他的視線下無所藏匿,她是真的真的很累了,累到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不如就這樣吧,無恥一次又怎樣?她隻是想找個肩膀靠一靠,哪怕這並不是什麼港灣隻是一處危險的回流,她想放縱一次自己,在這個已經失去放縱資格的年紀,守著那搖搖欲墜的底線,貪婪地做著她從未想過實現的夢。
霍別然知道簡寧是默許了,他發動車子開出了醫院,“我先送你回家拿行李了,你現在住的地方太冷了,沒有暖氣,我帶你去別的房子住幾天。”
“你家?”
“不,另外的房子。放心,不會讓你不自在的。我請了人每天做飯,中午也會送吃的到醫院,這樣你也省點功夫。”
“霍別然,”簡寧閉上眼睛,背靠在椅子上,“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如果,你哪天覺得不樂意了,想讓我離開,能不能等我媽走了之後再告訴我?”
霍別然隻覺得一股酸意直衝鼻梁,握著方向盤的手握成了拳頭,他才緩緩了回了一句,“好。”
她以為這是一出逢場作戲,她販賣肉體,青春還有記憶。以為男人隻是為了圓一個求而不得的殘夢。她把自己的人生演成了蹩腳而又殘破的戲碼,人生被切分成了若幹段,每一段都到不了劇終。她已經不習慣哭泣,軟弱,哀求,也不習慣放大自己的傷口,她甚至都不屑於翻看著那些在旁人看來足夠觸目驚心的傷痕,她像一個神情疲憊但是又眼神倔強的旅者,以血為水,以肉做食,在人世茫茫的荒野孤獨求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