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這樣的?”
“別然,哥們兒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這追人吧,就跟打獵一樣,別把自己太當回事兒了,就得跟獵狗一樣,衝上去,咬住,打死不撒手,咬疼了也不撒手,不到最後一刻都不知道鹿死誰手,這人,比得就是一股狠勁,你慫了,人早就跑了,你就得啥臉也不要,狠著心貼上去,你就是對自己不夠狠,要不至於折騰這些年麼?”覃玨宇當年主動追的池喬,那心路曆程都可以寫成一本書了。
“別聽他胡謅。要人心裏真沒你,咱們也不做那沒皮沒臉的事。”
“她心裏有我,肯定有。”
“那不就完了。”覃玨宇端著酒杯跟霍別然碰了碰。
霍別然還沒來得及搭話,手機就一直在桌上震著,他拿起來一看,是邱誌。
“等會兒,我接個電話。”
霍別然走開了幾步,池喬就看著他一開始還正常,後來臉色就變了,越變越難看,等到掛了電話,手機從手上滑下來都不知道。
“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喬喬,我現在要去找簡寧。”他拿起外套,轉身就往門外走。
“不,你等會,你喝酒了還開什麼車,還好我沒喝,我送你。”池喬跟著站起身,也忙著穿衣服,覃玨宇也跟著站起來,“你們這深更半夜說風就是雨的,等會。喬喬,再穿件兒衣服,外麵冷。”
池喬開著車,兩個老大爺們兒都喝了酒,就坐在後麵。
“說唄,出什麼事了?”
“剛才邱誌跟我說,杜益民之所以要跟簡寧離婚,是因為他媽去醫院裏調到了簡寧的病曆,發現簡寧幾年前因為宮外孕做過輸卵管切除手術。”
“老霍,該不會?”池喬吃驚地轉過頭,差點把方向盤也扔了。
“好好開車。別說話了。”覃玨宇快嚇出冷汗了,要不是因為喝了酒,他真不放心把車給池喬開。
覃玨宇深深吸了口氣,好像找到了最後一塊拚圖,所有的拚圖都拚在了一起,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那是2006年的夏天,他像一個狼狽而又猥瑣的逃兵在她說完那句“霍別然,現在外麵連朋友也沒的做了”之後落荒而逃。池喬說的對,他就是個慫人,因為一句話就這麼輕易地退縮了。那是,他終究最愛的還是自己,所以做不到破釜沉舟,所以連覃玨宇說的那種一口咬下去就不鬆口的勇氣都沒有。
他慫了,也怕了。
當他醒過神來,再去找她,想談談的時候,她已經人去樓空了。因為他都還是一團亂麻,他總以為有一天這些麻會理清,但是她並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
後來,他很快就跟當時的女朋友分手了。那個女孩,好像是叫琪琪。他去了上海,過了兩年又回來了。捫心自問,他並不是所有的時刻都還能記得起簡寧。如果不是因為再次得知她的消息,如果不是得知她有了丈夫,或許,或許……霍別然突然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他終於明白簡寧所說的,我了你一個心願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了,他懂了,什麼都明白了。她說又像當年那樣嗎?她說對的錯的她都不想再追究,她還說她都忘了,她說當年的那個小簡寧已經不在了……
霍別然發現自己真的從來都沒有懂過她。在那些個走投無路的日子裏,她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在過日子呢?她應該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吧?躺在手術台的時候,她又在想些什麼呢?她應該恨他,非常恨,可是,她說她都忘了。
然後他再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的在她麵前晃蕩著,虛偽到近乎癡情,就連自己都信了。
他以為自己很委屈,其實隻是個人渣。
“我們現在要去她家麼?”池喬從後視鏡看了看霍別然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開口。
“送我回去吧。我一個人靜靜。”
池喬鬆了一口氣,這深更半夜地三個人衝人家裏才不知道怎麼收場呢,聽見霍別然這麼說,她正求之不得。
“池喬,我把她害慘了。”霍別然聲音裏分明有一絲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