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上杉家和毛利家大出血了一回:前者從一百二十萬石被削至三十萬石;後者更慘,德川家康揚言說要沒收輝元的全部領地,隻留幾萬石給他養老。
上杉家作為本次大亂的主要事兒頭之一,遭此下場本倒也不意外,可問題是毛利家也落了個如此後果,實在是有點兒冤。
於是吉川廣家親自跑到德川家康麵前喊冤了:“內府大人,我們之前已經有了約定,隻要毛利家保持中立,不對德川家做出任何實質性的攻擊行為,那麼在戰後就能確保我們領土完整的,可現如今您為何食言?”
家康聽後微微一笑:“我何曾食言了?是你們毛利輝元大人毀約在先吧?”
“我家大人並未毀約啊。”廣家有點急。
“毛利輝元可是答應過我,保持中立來著,對吧?”家康一邊說,一邊從跟前的小案子上拿起了一疊書信,“可在背地裏,他卻跟石田三成有往來,甚至還出兵幫著石田家有所行動,這能算是中立嗎?”
這下吉川廣家有苦說不出了,他以為德川家康對這種書信的性質是心知肚明的,可沒想到家康心知肚明是沒錯,卻偏偏將其當做了違約的證據。
望著眼前似笑非笑的家康,廣家意識到自己掉坑裏了。
但他依然不肯放棄:“聽說島津義弘尚未抓到,我毛利家願意出兵征討薩摩。”
“那很好啊。”
“如此一來,是否能免除對我家輝元大人的懲罰?”
德川家康想了想:“我可以免他一死。但領地還是得沒收。”
吉川廣家急了:“內府大人,這和你之前說的不一樣!”
“沒有什麼不一樣的,事情就是這樣。”家康微笑道,“不過,你吉川廣家做了我的內應,是有功的。我向來賞罰分明,所以,我決定把毛利家原有的周防(山口縣東南)和長門(山口縣西)兩國領地賞賜給你。其他的,就不必多說了。”
“再也沒有餘地了麼?”
“我說出去的話,從來就不會變。”
“那好吧。”跪在地上的廣家抬起了頭,眼中射出無盡的仇恨,“在下不要那兩國的領地,懇求內府大人將其轉賜給毛利輝元大人,以便讓毛利家得以續存。”
“恩,這樣也行。”家康答應了。
吉川廣家,一個為了保護宗家而不惜讓自己背上叛徒名號的男人,最終還是在德川家康的算計上賠了夫人又折兵,這不得不說是一場悲劇。
可這也沒辦法,還是那句話:事到如今後悔也沒藥吃,您哪,就忍著吧。
就這樣,毛利家在萬般無奈之下接受了現實,從原本坐擁安藝(廣島縣西)、周防、長門等八國領地的超級大戶,變成了現在僅剩下周防、長門兩國的中產階級。
提一下,這兩塊領地合起來也被叫做長州。
然而,雖說冤屈是給憋心裏頭去了,可這仇恨卻並沒有被忘記。相反,它被牢牢地記在了很多長州人的心裏,這一記,就是兩百多年。
除了上述的這幾家之外,還有很多大大小小的諸侯遭受了同一命運,總數高達八十八人,被德川家罰沒的領地共計六百多萬石。
賞出去四百萬,罰進來六百萬,當中這兩百萬的差價,自然就落入了家康的腰包。
話說回來,盡管賞罰的基本原則很明確—幫著家康打三成的賞,反之則罰,但偏偏還是有那麼幾個例外的:有幾個人,雖說他們在戰場上著實幫著家康打了一回三成,可在戰後卻一點好處都沒撈著,有的甚至還受了罰。
脅阪安治,本來是要沒收領地的,但因為上頭有人,所以放了他一馬,維持原狀。懲罰理由:因為沒有事先通知,所以盡管倒戈了,但依然不能算作德川家的同盟。
朽木元綱,本來也是要罰沒全部領土的,不過好在上頭也有人,所以就減了他五十石領地,理由同上。
赤座直保,罰沒全部領地,因上麵沒人,所以照章辦事,理由同上。
小川佑忠,剝奪領地,由於沒人給他求情,所以立即執行,理由有三:第一條同上;第二條,據說小川佑忠經常殘害自家百姓,弄得群眾怨聲載道,所以由家康出來主持了一回正義;第三條,佑忠的嫡子佑滋據說被石田三成的靈魂給上了身,整天神神叨叨的,頗有一副危害一方的架勢,為確保國家安全,故將其領地先行沒收,以防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