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之前,齊鈞又去了後宮見過姨母賢妃娘娘。
賢妃看著英挺威猛的外甥自然是欣喜不已,褪去了離京前京城貴公子的風流姿態,戰場的廝殺曆練讓他成長為一個真正的將軍,作為長輩她由衷的欣慰,隻是這一去五年,耽擱了娶妻生子,每想到此處,她就對姐姐心懷愧疚,隻是前些日子發生了一件事讓她很是警覺,此時就略提了提,
“徐家是一門不錯的親事,上次皇後設宴,正逢琴師彈奏時,貴妃娘娘在眾人麵前誇讚徐家長房嫡女琴技精湛,為京城第一才女,很得京中才子推崇,”
說到此處,賢妃娘娘直言問道,
“你們兩家到底有沒有定下婚書?”
那位皇貴妃可不是個沒事愛誇人的,尤其是值此特殊的時刻,由不得她不多想。
“沒有婚書,可有信物。”
賢妃娘娘和齊鈞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彼此未盡之意,她微微頷首,
“既如此,讓欽天監算個好日子,等你大婚,本宮也了了一樁大心事。”
禦史台徐中丞可是皇上心中頗為器重的大臣,徐大人長孫三年前進士及第,一門兩進士成為千古佳話,齊鈞能娶徐家嫡二小姐,這樁婚事大善!
…
半個時辰後,齊鈞離開祖母的院子,精神抖擻的太夫人靠在榻上,對進門的婆子道,
“你去把老二家的喊來!鈞兒的婚事該張羅起來了!”
深處京城這個漩渦,不是想不爭就不爭的,當今聖上繼位已滿十年,皇長子也到了大婚的年齡,儲位讓京城暗流湧動…
皇長子的母妃為七品婕妤,還是生了皇長子後晉升的,這些年早已失寵,每日佛堂念經,看著很是安分守己。
當今皇後隻得了兩位公主,兩年前才接了宮女生的八皇子到身邊撫養,賢妃、德妃、淑妃都是聖上未繼位前就跟在身邊的,賢妃育有一子,德妃有一女、淑妃先後兩個皇子都沒立住,唯有皇貴妃異軍突起,聖上登基後選入後宮,短短幾年時間就晉升為皇貴妃,育有一子一女,甚得隆寵…
這自古以來立嫡立長都有,立寵的更有,一朝天子一朝臣,從龍之功有幾人不動心,不覺間各家都開始了布局,而鎮遠侯府自然而然就被分在了賢妃一黨,年輕的鎮遠侯率西征大軍回歸,讓賢妃一黨如虎添翼,更令很多人寢食難安…
離開祖母的院子,齊鈞先在府裏轉了一圈,離京五年時光,即便是從小長大的家也有了陌生感,
“這裏以前那棵桃樹呢?”
“老夫人嫌桃子不好吃,又愛招蟲子,就換了這棵桂花樹…”
“我記得這裏有塊巨石?”
“三公子有次調皮爬上石頭要當山大王,誰知一不小心從上麵摔下來頭都磕破了,老夫人讓把石頭給扔了,換上這京裏新流行的木滑梯,三公子可喜歡了!”
推開書房的大門,眼前的一桌一椅,筆墨紙硯的擺放…都和自己離開時沒有絲毫變化,他來到書案前坐下,桌麵一塵不染,太陽已經升高了,斜照進了房內…
正對麵,光線最好的地方掛著一幅少年策馬畫像,畫中的人馬合一,迎風弛聘在田野之上,那匹棗紅色的駿馬“追風”是他十五歲生辰祖父送他的禮物。
現在畫像還在,“追風”卻永遠留在了沙場上。
不覺間,他已踱步來到畫前,右手輕撫馬兒飛揚的鬃毛,追風眼裏的溫順和喜悅都一覽無餘,而那時的自己真是恣意灑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