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踩到了樓梯最後的一個台階上，崔皓還是看不出這牆上的鬼畫符到底是什麼字來，要說是篆體卻又有筆鋒，要說是平時看到的字卻又有生的不像字。
可能是自己學成未到家，長了那麼大也就識幾個大字算是了得了。若不是家中賢妻是位知書達理之人，說不定一輩子都不知道世間居然還有那麼多字樣。
眼神離開了黑字牆麵，又重新掃視了一邊這層的布局，腳步慢慢移到了一側對麵物件的桌台上。
台上有好多大小不一的東西，有鏽跡斑斑地匕首，看到那鑲著暗紅色的寶石也能看出價值不菲；有一破碎的瓷碗，但那清晰地冰裂紋路以及每一塊碎塊上居然還有繪製的小圖案，這簡直是人間至珍的寶物，即使是自己村裏專煉瓷的七旬師傅也無法媲美這樣精工。
崔皓不由暗暗感歎主人的豁達。
若是自己有這些珍寶，還不直接鎖到自己房中箱裏，哪敢放那麼醒目的大門口讓人瞧，這就不怕賊惦記嗎？
看著琳琅滿目的物件時，突然看到那不起眼的東西壓在了一堆草編的鶴腿之下，但那格格不入的東西卻偏偏入了崔皓的眼。上前靠近想一探究竟，待看到是一個黑乎乎的娃娃時有些發愣。
因為是布製的東西，隱約還能看清像個貓的形狀。兩顆綠豆當做眼睛縫在貓臉上，不知是怎麼回事，尾巴那一處像被人為扯掉了似的，裏麵露出髒兮兮的灰棉花。
“這是別人送我的哦。”
樓梯口傳來了輕聲細語，崔皓回首看到一人正緩緩下樓，玉足一步一步踩在台階上，在寂靜地夜裏聽不出一絲聲響。
“當時她送我的時候我真的好喜歡，每天都要抱著它睡覺的。”似乎說出來的很是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不知道該說什麼，崔皓握著布偶聽著聲音離自己越來越近。
“可惜後來她不在了，那麼好的一個人。”
手中的布偶被抽出，黑乎乎的布偶到一雙藕色的玉手上。
“你見過妖魔嗎？”
語意上揚，一雙黑瞳從玩偶身移至了崔皓的眼睛上，像是在等待他的答複。
“不曾。”崔皓簡單說出來這兩字，卻覺得氣氛不知為何有些低沉。
“我可是親眼見過哦，就在她不在了的那天。”
頓了片刻，“妖魔在火堆旁歡舞，恩人在火光中消失。”
這句話讓崔皓不由想起來前不久上頭的官兵下派來到村裏詢問，好像是有關村中藏匿巫人之事。
“明明什麼都沒做。”呢喃低語並沒有被一旁分神的崔皓聽到。
崔皓在回憶當中，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了自己弟弟方才的不雅行為，連忙對她說道。
“之前家弟有不雅之舉，也請貴人多擔待一下，他人其實不是這樣的。”
後麵這句話說出口時，崔皓隻覺得甚是尷尬。因為家弟素來都是那副德性，如今在閣主麵前蒼白的解釋，聽著連自己都不太相信。
“哦？那他什麼樣的？”
看著旁邊人被語噎住了，眼眸又轉向了布偶上，手指不由在髒了的布料上劃了幾下。
崔皓還在想如何解釋這一說法，旁邊白紗影卻閃了一下。布偶已經被放回了竹鶴之下，纖細的身影卻立在石池一側，正一眨不眨地看著池中，像在探尋水底之物。
窈窕身姿不由來回晃動，黑發上的金簪也隨著腦袋晃的發出悅耳的碰撞聲。待看到池中的物後，眼中流露出一陣欣喜，連忙招呼旁邊人來看。
崔皓也走近了石池，向池底張望了一番。在石池邊的女主人突然向他身邊靠近，隱隱約約能聞到那身上若有若無的香味。崔皓隻是瞥了一眼，慢慢的向另一側移步，與她再次保持了一定距離。
就這樣一高一矮望著池中水，沒發出一點聲響。
池旁一聲言語打破了局麵的寧靜。
“這，這是何魚，怎麼身上隻有骨頭？”
等到看清之前那條讓人匪夷所思的魚時，崔皓眼睛瞪大，用手指向正在池中休憩的魚。
魚的頭部和黑魚尾都與常魚無異，但慘白的魚骨身在灰底的池中非常明顯，此時白魚刺正隨著水中的波動在輕輕搖擺。
“這叫吾生魚，正常時長那樣。”
手與水麵有一段距離，指尖正指向白骨一旁黑底處。
崔皓將頭移的裏水麵更近後，才看到白魚刺旁真有一黑色烏團，真若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到身旁還有一條魚。
“那這條魚怎麼長這樣？”
著好奇的發問，淳厚的聲音從口中發出。
“因為病了啊，等到那朵花全落就要把魚清理了。”
聽到說還要等花落才能扔的魚，崔皓疑惑的問道，“為什麼要等著蓮花落？”
“因為魚蓮並生啊，你看這朵是不是快敗了。”
視角向上移便看到了不久前還花開正歡的紅蓮。一朵依舊如初，桀驁的身姿挺拔在池水之中。而另一朵情況就不是很好，稀稀拉拉的蓮瓣以肉眼速度凋零，那原本初識豔麗的朱紅花瓣現在也變成了泛白的灰粉色。幾片花瓣正搖搖欲墜，等待著自然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