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想不明白原因，席繭還是拿著角落的拖把拖了地，打算再噴個除臭劑。
這時郭老太的鄰居開門出來了，是今天和她一起的那個年輕女人，戴著口罩，捂得很嚴實，大晚上居然還戴了個墨鏡。
席繭禮貌地打招呼，“您好。”
林燦看著他，語氣有點驚訝，“你這是”
席繭說，“我養了魚，味兒有點衝，可能是水滴在這裏了。”
林燦伸手就拿走了拖把和除臭劑，“這種事我來就好，你快回去吧。我老公今天回得晚，我一邊收拾一邊等他，就當打發時間了。”
席繭看她態度堅定，隻好點頭，“謝謝你，那我先回去了。”
樓層在第九，總共五間公寓。
郭老太一間，林燦和她老公一間，還有一個張雀食，對麵是席繭，隔壁還空著。
係統這次也還是沒介紹每個人的身份，如果都在扮演租戶的身份，那就分辨不了到底誰是玩家誰是npc。這次任務和之前一樣，雲裏霧裏，什麼都不清不楚，還是熟悉的敷衍了事。
席繭開門回了家，拿著人造肉就進了浴室，009還躺在那兒，一動不動，看著乖得很。但地上黏糊糊的液體分明就是它爬過的痕跡。
席繭並不好奇，也沒問它剛才幹什麼了，因為這些爬痕太惡心，他不想和眼前的班長聯係起來。
“這就是人肉。”他把人造肉遞到009嘴邊，“吃吧。”
009表情有點複雜，“這，聞起來，不像。”
席繭笑了笑，嗓音柔和，還透著一點羞澀，眼神卻格外強硬，“不要挑食。”
009很不滿的把肉吃進嘴裏，小口小口，咽的有點艱難。
吃了一塊，實在難吃，009看著席繭，低聲說，“我叫你主人，可以嗎？”
席繭和他對視，搖搖頭，“不行。我們是平等的。”
雨水衝洗泥土的氣味飄了進來，衝散了一點魚腥，009伸手摸上席繭的胳膊，“那，小席呢？”
席繭“嗯”了一聲，語氣平靜，“已經很晚了，我困了，要去睡覺。你也快點睡，明天要早起。”
009抓住他的手腕，緊盯那青色的血管，“我是魚，不用睡覺。”
一直任由他擺弄手的席繭這才躲開爪子，把兩盤人造肉放在他掌心，語氣鄭重，“那就閉著眼睛數羊，從一千隻開始，數到天亮才能睜眼，明白嗎？”
他保持著禮貌的距離，眼神真誠，“你還要記住，你是沈奢，是我的班長，是人類，今年二十七，屬狗。”
009安靜了三秒，又抓住了他，這次抓的是手，指甲還摳進了肉裏，席繭覺得有點疼，卻沒掙開。
他突然發現，這雙骨節漂亮的手少了點東西。指甲很長，很尖銳，是透明的。
這個沈奢，沒有塗指甲油。
像是缺失了重要的色塊，看著有點不習慣。
席繭沉默，拍拍他的手背就出去了。
深夜兩點。
客廳裏的水滴聲已經響了幾個小時，滴答滴答，節奏忽快忽慢，好像房子在哭。
窗外的路燈也都關掉了，雨聲也小到聽不清晰，月亮被烏雲遮擋，隻溜出來一縷昏暗的光影，光在隻剩輪廓的家具上無聲跳躍。
突然，天花板動了動。
一個人影出現，熟練地踩著櫃子，又踩上桌子，沒發出一點聲音的站在了客廳。
他身材瘦小，有點駝背，悄無聲息的走到席繭門口，趴在門上聽了聽，確定沒什麼動靜就直接走進了廚房，在櫥櫃裏翻了一會兒，找出幾袋麵包，又打開冰箱拿出一瓶牛奶，接著回到客廳，坐到沙發上打開了電視，還及時按了靜音。
就這麼一邊看電視，一邊吃完了麵包。
他就像在自己家一樣，悠閑自在的享受了一個小時。然後把垃圾清理好，遙控器也放到原位，又踩著櫃子回到了天花板裏麵。
蛙居人，也稱為寄生蟲。
在屋主不知情的狀況下與其同住一個空間，卻極好的藏匿身形，隻在夜深人靜的時刻出現，偷取一點食物和娛樂時間。
這種人謹慎又格外耐心，把私人空間完全滲透還不會被發現。
狹小的閣樓就是他躲藏的地方，黑暗讓他感到安全，但同樣，他也很喜歡危險和挑戰，特別是遇到突然回來的屋主，還是個看上去又弱又可憐的同性戀。
他的臉藏在黑暗裏，透過天花板的縫隙看向席繭的屋子，眼神陰暗，帶著些古怪的蠢蠢欲動。
真刺激。
就是這股子莫名的魚腥讓他感到不適。
買魚了嗎？養在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