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也沒什麼新鮮。你好好睡一覺,明天我帶你去醫院看醫生,管子得換,身上的擦傷也得包一包。”他起身,“不用謝我,這都是班長應該做的。”

席繭跟著站起來,“班長,我睡哪?”

沈奢看他一眼,“我家太簡陋了,沒有客房。你隻能,睡沙發了。”

席繭亦步亦趨,“可你家很大,很空曠,我能跟你睡的近一點嗎?五步距離就行。”

沈奢指了指樓上,“我上麵除了一張床,滿滿當當擺的全是人體模型,很恐怖的。你膽子這麼小,做噩夢怎麼辦?”

席繭努力爭取,“你在旁邊我就不那麼害怕了。真的。”

沈奢腳步頓住,扭頭看他,“不行。”

這次理由都不想了,拒絕的相當幹脆。

席繭不跟了,看著他上樓,連背影都寫著冷漠。

也是。

班長不是npc,這也不是夢。況且他是有自我意識的真人,這裏和遊戲也不一樣,家肯定更私人,他不喜歡有人闖進自己的秘密領域是正常的。

但這不耽誤他覺得可惜。

席繭垂頭喪氣地走回去,躺進沙發,安靜地把小毛毯蓋到身上,睜著眼睛看屋頂雕刻的花紋。

奇形怪狀,還彎彎曲曲,像蛇一樣。燈也好看,圓圓的,像幾顆吊在天花板的眼球。

看著看著,席繭就困了,蜷縮著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

沈奢又端了杯綠茶往樓下走。

沒聽到什麼聲音,靜悄悄的,還以為席繭沒醒,誰知一眼就看到他站在窗前,正“一二一二”很有節奏感的做運動,還小心翼翼地控製著不發出聲音。

喲,還知道鍛煉身體。

“收拾好了?”沈奢把杯子一放,準備穿外套,“走吧,帶你出去轉轉。”

席繭趕忙轉過身,抻了抻有點寬大的運動風短袖短褲,“外麵好像有點冷,風刮的可大了。”

沈奢外套穿了一半,沉默片刻,又脫下來扔給他,“不用謝,班長該做的。”

能從遊戲裏走出來,小席同學是不是npc都不重要了。沈奢看開了,並深刻的反省了一下自己,決定對他多加關照一點。

席繭穿上衣服,滿足的難以言喻,現在全是沈奢的味道了,像水果,又有點綠茶,還有股淡淡的香水味兒,真好聞。

就是袖子有點長。

他興奮地跟上去,“班長,你的衣服穿著真舒服,還好看。”

沈奢笑著回答,“喜歡?喜歡就送你了。”

出了門,兩人沿著堆滿石頭和鋼管的街道一前一後走著,走得一點也不安靜。

“天這麼紅,如果下雨的話,雨水是什麼顏色的?石榴色還是火龍果?那些彩色泡泡為什麼會飄那麼高,還粘在一起,是被人吹上去的嗎?那會不會是巨人吹出來的?”席繭的問題一個接一個。

沈奢耐心地回答,“等下雨了給你接一碗嚐嚐,你就知道什麼味兒了。天上飄的也不是泡泡,而是外星人的便便,它們身體裏裝著七彩宇宙,所以拉出來的全是花花綠綠的星球。還有點臭。”

席繭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不知道是不是沒了白天黑夜,隻有時間的情況下,也讓原本繁華的城市變得比夜晚還要蕭瑟。

占據大片街區的不是人,居然是小動物。

電線杆上蹲了幾隻貓頭鷹,牆上趴的是成群的野貓,街角還有大大小小的犬隻聚在一起,好像在開會。

唯一多點的人,就隻有睡在街角的流浪漢。

席繭雖然也很好奇他們為什麼要躺在街上,還散發著一股下水道的味道,把全身都遮得嚴實,但他覺得問出來會不太禮貌,還是憋回去了。

沈奢帶著他走到一家診所門口,招牌上寫著四個字,“想拔牙嗎”。

字上的油漆粘粘糊糊的,還在往下滴,看著很詭異,席繭一點也不想拔。

門口還有兩個巨大的招財貓,是雕刻出來的,和沈奢家門廊放的那些材質很像。

沈奢指指貓,說道,“看這倆,是不是做工很精美,很細致。”

席繭問,“你雕的?”

沈奢點頭,“我免費送給醫生的,所以在她這兒拿藥療傷什麼的,都不要錢。”

其實隻是抵押。

有些時候,太窮的話就必須要有一技之長,不僅能救命,還能賒賬。

推開門,裏麵倒是收拾的很幹淨,色調也比外麵明亮,隻是牆上掛的標本也太多了些。

不是人,全是一些奇形怪狀的骨骼,還有上半身是魚頭,下本身是驢尾的。

中間放著張手術床,上麵還躺了一個人,嘴巴長得大大的,冰冷的金屬儀器固定著他的頭和牙齒,一個巨大像鉗子一樣的東西正往他嘴裏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