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停著一輛舊皮卡,黑色的車身上焊著好幾根鋼管,上麵全是凸起的鐵刺和鋼球,像一個粗糙卻極具殺傷力的車型武器,車裏坐著兩個人。
開車的人胳膊搭在車窗上,盯著屏幕若有所思,“席繭你聽過這個人沒?你不是也跟沈奢是同學嗎?”
副駕駛傳來聲音,“還真沒印象。”
十年前的高中同學,每個字單提出來都覺得陌生。
畢竟那是螺旋藻世界誕生之前才存在的東西。
過去的文明社會終結在九月六號。
僅僅二十四小時,就改變了所有人的命運軌跡。
城市上空突然出現數百個巨型螺旋藻,它像個奇詭扭曲的外星生物,渾身綴滿了五顏六色的肉球,組成蛇形串聯在一起,像細胞,也像變異的神秘病菌,華麗斑斕,毒性蔓延。
空氣變得渾濁,人類變得越發暴戾瘋狂,不再是自己。
為了保持清醒,也為了活命,他們隻能選擇進入螺旋藻創造出的遊戲世界,完成那些像貓逗老鼠般的可笑任務,在可能送命的危險裏獲取金錢和精神力,找到混沌的出口。
整整十年。
已經完全散架癲狂的社會又重新構架了屬於他們的規則和秩序。
有的人經曆過無數次恐怖,足夠冷靜,足夠理智,操作也總是不走尋常,成了眾多玩家參考通關手法的高玩。
沈奢就是其中一個。
“突然冒出來的高中同學,竟然是個從沒進過遊戲的新手。擱你你信麼。世界淪陷十年了,你要有孫子都能走路了,怎麼可能對這遊戲一無所知。”
男人看過去,“所以你覺得他是裝的?”
“這個席繭更有可能是遊戲特意安排給沈奢的npc,他心裏肯定也清楚,但沒直接拆穿,反而陪著演下去了,估計是在試探。單人故事線你又不是沒玩過。”
他說,“結局可隻有一種。”
“就是必須死一個的悲劇。”
不知道睡了多久,席繭醒來後,房間裏隻有他自己,沈奢不知道去哪了。
此時的大廳開著虛擬日光燈,人造太陽光照著整個建築,房間都亮堂了不少。走廊裏零零散散路過幾個病人,一樓也有幾個醫護端著杯子聊天,一切正常的好像真的就隻是個療養院。
席繭靠著門框,邊刷牙邊觀察那些病人。
有拄拐的,有坐輪椅的,還有把病床當滑板來回漂移的,模樣更是奇怪,萬聖節的裝扮好像長身上了似的,那些詭異的蠟和不正常的傷口竟然還在。
也沒琢磨,席繭回屋洗了把臉,站在玻璃窗前做晨起運動,每個動作都像極了廣場上打太極的垂暮老人。
他自顧自做的很開心,剛擺了個打拳姿勢,眼前就覆蓋了一團巨大的黑影,又是那幾條鯊魚,垂直立在窗外,尾巴一甩一甩的,看席繭的眼神和昨天一樣,滿是饑餓。
席繭:“大海那麼大,裏麵全是魚,你們總盯著我幹什麼,我肉又不多,不好吃的。”
鯊魚沒理他,還是死盯著他。
沒兩分鍾它們就像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尾巴一甩匆忙遊走,慌得還撞到了對方。
席繭扭頭一看,是沈奢,正把一大塊紅珊瑚往房間裏搬。
“這是什麼?”
沈奢說,“估計還要在這兒住上幾天,先放著,閑了雕個小玩意打發時間。”
席繭興奮地走過去,“你要雕什麼?能不能雕一個迷你版的沈班花?”
沈奢點點頭,竟然答應了,“好啊,雕完了送給你。”
席繭更興奮了,繞著他轉圈,“真的嗎?真的嗎?”
看到這一幕的玩家:“”
沈奢,一個除了宅在家雕刻就是進副本賺錢活得比機器人還要無趣的男人,居然露出了寵溺的表情,還要給別人雕刻迷你沈奢?
?
被鬼奪舍了?
眾人質疑的同時,皮卡車裏的人收到了一條信息。
是沈奢發來的。
-正在直播對麼。幫我查一下這個席繭,找找這十年他的行動軌跡,如果沒查到,就能確定他是npc了。
-殺起來沒那麼大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