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 拾肆(3 / 3)

無論怎樣,被逼著娶一個男人,周戢也承受著各方辱罵,甚至因為毫無背景和靠山,在他麵前說得更難聽。當初自己年少輕狂,思慮不周,周戢怨他也是應該的。

他心神不寧,手下一頓,瑤章直接甩開他的手,氣得掀翻那姑娘的帷帽,連帶著撕扯下一縷沾血的頭發,正在主仆兩人還在驚慌大叫的時候,兩個巴掌一人一個直接招呼過去,“不長眼的東西,好好瞧瞧本宮是誰,以為戴個帷帽就敢隨口罵人了?”

溫珣揉揉腦門,書生遇上不講理的,有理也說不清,他娘跟這兩人比起來,簡直小巫見大巫。

他攔著還想扇人巴掌的三公主,溫言細語地繼續勸。那小姐捂著臉又哭又叫,身後的丫鬟凶神惡煞地撲過來,溫珣連忙擋在瑤章身前,曲起手臂遮擋她的手,那丫鬟潑婦一般胡亂拍打兩下,尖銳的指甲眼看就要招呼到他臉上,眼前又出現一個小個子身影,手腕一扭,腳往那丫鬟的膝蓋處踹過去,頓時把丫鬟踹倒在地上嗷嗷大叫。

周忌本在櫃台邊和旁人一樣圍著看熱鬧,一見有人要傷溫珣,立刻動手。

“喪貨,踹的好。”瑤章在那大笑,還要去踹一邊哀嚎的姑娘,溫珣見場麵越來越亂,也顧不得男女之防了,連拖帶拽把人從鋪子裏拖走。

“珣哥哥,我還未打夠呢!”

“再打下去你該吃虧了,若是讓別人知道你身份,你這名聲可就揚出去了,到時候你還想出宮,我都幫不了你。”

瑤章不滿道,“可是,明明是那女的故意的,我都說了要買那布,她非得把手伸過去,那樣不長眼的人,就該把眼珠子挖下來喂狗,把手剁下來喂豬。”

溫珣筋疲力盡,他也勸不動了。

天色不早,他帶瑤章二人去醉安樓用晚飯,今日大年初八,是眾星下界之日,民間多放生祈福,晚間在家裏的灶台、鍋台、案頭、門檻等處放上一盞“金燈”,避除不祥,京城人還多興一樣,那就是在宣江畔放河燈。

城東的江畔早就聚集了男女老少,深冬時節,水流緩緩,百姓們往各式栩栩如生的動物河燈裏點上蠟燭,帶上新年的願望,虔誠地放進水裏,隨著江水流向遠方。

瑤章有樣學樣,也在街邊買了一隻張牙舞爪的蟹燈,在裏邊的紅色紙條上寫了字,興衝衝地擠進人群裏。

周忌的目光正隨遠方金色朦朧的河燈燭光放空,手上驀地多了一樣東西。抬眼,溫珣手裏也拿了同種樣式的錦鯉河燈,正低頭擺弄裏麵的小紙條。

“年後,你去中州武學罷。”良久,他給河燈點上蠟燭,這才開口,“寧微為人狂肆,在軍事上卻有獨到的見地,是天生的將才。”說完,也不待他同意還是拒絕,去了江岸邊。

周忌擺弄手裏的河燈,不知在想什麼。

溫珣好容易找到個位子,心中默念紙條上的內容,雙手捧著河燈,輕柔地把它放在水麵。

同樣紅豔的錦鯉河燈緊挨著他的放入水裏,周忌蹲在他身邊,兩人看著那兩盞依偎在一起的河燈隨著水流逐漸飄遠,散開,又在波流的拍打搖晃中逐漸撞在一起,難舍難分。

“為什麼?”

溫珣不語。

周忌又問了一遍,“為什麼你要幫我?”他目光灼灼,執拗地想要一個答案。

溫珣歎了一口氣,“我不是幫你,而是在幫天下人。”

千萬盞星火,背後是千萬個祈願的百姓,他們低微的願望在這洪流裏掙紮求生,但隨著波流漸遠,能流向天邊至遠處的,依舊寥寥。

“這天下,亟待一位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