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夢同安霖從認識到處對象,兩年多的時間,他送過她來自上海的鋼筆,華僑商店裏的巧克力,百貨商店的特供大衣,每一件都很好,每一件也都價值不菲。
但讓他說驚喜的還隻有這回,想到這,她就充滿了好奇,直到出廠委樓,看到眼前的場景,章夢眼睛登時紅了。
“姥,姥爺!”章夢吸吸鼻子回頭看安霖:“驚喜?”
安霖點頭,眉眼溫柔:“喜歡嗎?”
“嗯,喜歡,非常喜歡。”章夢操著重重的鼻音答道:“謝謝你,安霖。”
“這就要道謝?如果我說我幫姥姥,姥爺都辦好了“農轉非”,你又該怎麼感激?嗯?”安霖盯著章夢眼睛,似笑非笑道。
章夢一楞,隨即滿臉震驚:“農轉非?什麼時候?兩個人都辦了?”
安霖無奈:“難道還能漏下?”他不會,也做不出這樣的行為,特別是在有關她的事情上。
這下輪到章夢默然,她當初為幫她媽搞到“農轉非”名額,不僅隔三岔五給街道田主任送紅糖,麵粉,青菜,後來又給她弄來一張縫紉機票,最後還借著安霖的手給了她一個鋼廠招工的內部消息,這才在去年把“農轉非”名額拿到手。
安霖雖是副廠長,但他頭上有廠長,有書記,周圍還有五個跟他級別相同的副廠,幾乎每個人都不簡單,他能在眾人的虎視眈眈下搞來兩個“農轉非”,有多難,怕是隻有他自己知道。
想到這,章夢既高興又難過,他現在對她這麼好,是因為喜歡她,那如果他有一天喜歡上別人,那她該怎麼辦?
一想到小說中他最後的厭惡,她就止不住的煩躁,算了,想這些幹啥,隻要他一直對她好,她就不再作天作地折騰他,如果他改變心意,嗬嗬,就算是離開她也要弄死他,她的戶口本中,隻有喪偶,沒有離婚!
“行吧,辛苦你了。”要沒安霖這神來一筆,靠她自己,怕是還得再等兩三年她姥姥姥爺才能到江州同她們團聚,可他們都六七十的人了,哪等得起。
安霖見她這樣,隻覺好笑,明明眼睛都紅了,卻還要裝作若無其事,這讓他想起第一次見章夢,她正和章雪嬌為一支新鋼筆扯頭花,無論章鋼怎麼打罵,她就是不鬆口,惹急她就又哭又鬧,作得章雪嬌隻能妥協,將鋼筆給她。
她雖搶到東西,但神奇的,他能感到她並不開心,所以,他停下腳步,看著她背對他,坐在門檻上端詳著那支鋼筆,神情落寞又淒涼,那一刻,他怎麼也離不開了。
所以無論章夢在別人嘴裏怎麼囂張跋扈,怎麼無情冷漠,他都不相信,在他眼中,她永遠都是那個祈求關心卻不得其法的小姑娘,也是他的小姑娘,雖然對他還有戒備,但沒關係,他有信心卸下她滿身的刺。
想到這,他便放下其它,隨章夢一起上前去接姥姥,姥爺兩人了。
“章,章夢,大隊長說我們以後要一直住城裏,啥意思啊?”章夢一上來,祝月就迫不及待的追問。
今天,她同老頭子和往常一樣,在大隊長的安排下上山撿牛糞掙工分,哪曾想沒幹兩個小時,一輛小汽車開到村裏,找上大隊長,說是他們外孫女讓來接她和老頭子進城的,祝月不認字,也不知大隊長同來人看的文件證明寫了啥,反正聊了半個小時後,大隊長就一臉羨慕的將他們倆塞進了小汽車。
臨走前還滿嘴感歎:“你們有福了,以後好好住城裏享福,別再回來了。”回來也辛苦,既然外孫女肯接他們去城裏,肯定樂意給他們養老,大隊長想到這,心中嫉妒,他也有一個在城裏工作的兒子,咋沒這福氣呢?
祝月和自家老頭子聞言,一頭霧水,想多問兩句,他卻沒心情再說,而車上的同誌,年輕不說,頭一抬,比大隊長還有氣勢,兩個一輩子都沒出過村的鄉下人哪敢找他提問,隻好憋著一肚子好奇來找章夢了。
章夢聽到這,又深深看了安霖一眼,他不僅想得好,做得也很周到,沒有他,她想將姥姥姥爺從大隊帶出來還得費一番心力。
畢竟誰願意見到一個過去幾十年處處不如你的人突然將你碾在腳下,是個人都不會高興的,隻有安霖這般,上來就是小汽車,直接鎮住大隊長,才能不費吹灰之力帶出人。
因為清楚他的付出,章夢跟祝月解釋時,將他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祝月聽完呆了足足一分鍾:“我,我們變城裏人了?”說著她推了一把身邊同樣目瞪口呆的陳忠:“老頭子,聽到沒,我們是城裏人了。”
陳忠木木的:“嗯,像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