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恣猛然睜開眼睛,眼角還帶著淚痕,他已經很久沒有經曆過這樣的痛苦了,心髒像是被細線一圈一圈緊緊地纏繞,每跳動一下都要狠狠的痛一陣。他迷茫地盯著床幔,恍然驚覺,怎麼上一秒還在幽暗的地牢裏揮刀自盡,下一秒就在這裏,好端端地活著?
他坐起來警惕地環顧四周,金紋暗紅的帷幔,奢侈的擺設,床腳的銀製的香爐還在悠悠吐出青紫色的煙霧,他記得這個香爐,這是他在二十時閑逛時到一家富豪偷來的,據說可以輔助修煉,不過他偷這個就是圖個好看。可是它不應該在這,香爐早就在他某一次生氣時被順手給砸了。
白恣似是意識到了什麼,低頭看著自己的左手掌心,這裏本有一道刀疤,但是現在手掌處除了舊繭以外,幹幹淨淨,無一點傷痕。他壓下心裏的詫異,下床走出門去,外麵烈陽正盛,有些毒辣的陽光灑在他身上,這好像有了一點活著的感覺,好像那段小心翼翼危機重重的日子根本不存在,他還是那個無相閣閣主,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恣意妄為。
“我這是……又活了一次嗎?”饒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他也驚詫於隻存在於誌怪書籍裏的重生一說。
白恣兀自站著,慢慢消耗著這一事實,能再來一遍自然是好的,何況他上一世最後的時光一直處於在被追殺的狀態,時不時就要逃亡,身上的傷也沒有痊愈過。雖然處境多有狼狽,可依然被叢影小心翼翼的捧在掌心,用盡自己全部的努力在風雨飄渺中給予他溫暖。叢影是他的影衛,亦是他的愛人——雖然現在還不是。
“主子這是在幹嘛呢,怎麼呆呆的站著?莫不是午覺睡傻了?”
白恣聽見少女的嬉笑聲,這才從思索中醒來,目光朝不遠處的綠蘿望去。綠蘿從小就跟著白恣,說是侍女,卻被慣出了個無法無天的性子,仗著有白恣可以撐腰,連左右護法都不放在眼裏。看著白恣呆呆地站在門口,便調笑了起來。
白恣被綠蘿的笑聲感染,心情也有所緩和,雖說是重活了,卻仍不知今夕何夕,便假裝無意道:“睡糊塗了,今個是什麼日子?”
“今天可是主子你的生辰啊!”綠蘿走到白恣麵前,掰著手指,左手伸出兩隻手指,右手比了個四,道:“主子過了今天就二十歲啦!”說完還轉了一圈,像個孔雀一樣迫不及待的展示自己的開屏的尾巴”我還特地穿了新裙子,為了晚上的宴會。”
二十歲?白恣心想,恰是回到了一年。白恣向來是個心大的,隻管既來之則安之,雖然大夢初醒,有些事需要去做,但是重中之重還是得先把他的叢影給調到身邊。
白恣便對綠蘿道:“等會把我要在宴上穿的衣服,還有那些七七八八的裝飾送到我房裏,額,還要準備幾套常服,比我的衣服略大些,記得多備些,一並送來。“
綠蘿的大眼睛轉了一圈,嘟囔道:“準備這些作甚?”
白恣曲起食指,不重不輕地敲了下綠蘿的腦袋笑著催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