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您不要停——屬於雌蟲的蟲紋在喬伊斯幾重衣物的遮掩下灼灼發燙,這並非由於他心中果真生出愛慕之情,而純粹是因為他無法遏製的、令蟲頭皮發麻的性腺反應。
但就在下一秒,他將要眼眶發熱地一頭紮進雄蟲懷中之際,他一切快樂體驗的源頭都消失了——
封裴收回他的手和氣息,停下了所有撫慰、探索的動作。
他對眼前這隻蟲息紊亂、情難自抑的雌蟲提出了今夜第一個具體的、詳細的要求:
“你緊緊收合的骨翅……孤還尚未見得。”
喬伊斯顫巍巍地一笑,蟲息漸漸微弱下去。他毫不否認,骨翅作為雌蟲獨有的器官,對於許多雄蟲來說,確實有一些獨特的吸引力。
但封裴·凱倫撒身經百戰,顯然不屬於這類因無知而好奇的雄蟲。那麼他對雌蟲骨翅的興趣立足何處便立刻顯而易見——他對雌蟲的骨翅有特別的愛好。
喬伊斯的小腿微不可察地戰栗著,他線條優美的、肌肉流暢的臂膀竟然當眾打起了哆嗦。
在家主季林衝著自己的雌子焦急、惱怒的瞪視下,封裴重新靠回厚軟的椅背,隨意擺擺手:“……既然你不願意,倒也——”
“殿下!!”
雄蟲聞言,竟也毫無訝異之色,神色淡淡,靜靜等待著喬伊斯的下文。
“封、封裴殿下——”
廳內雌蟲雲聚,這聲呼喚甫一出口,竊竊私語之聲便如同搖搖風雨,飄散入整座中庭。
在沒有血緣或親密關係之前,除非經過特許,沒有蟲可以直呼有爵位或軍銜的貴族本名,何況是稱呼以為擁有一公爵爵位的凱倫撒子弟。除卻他本人的家世背景,封裴也是本家族百年之內,第一位在三十歲前就擁有遼闊屬地的大領主。
不論在任何場合,亦不論身為雌蟲雄蟲,都不得在根本不具備前兩種條件的情況下喊出這位的本名。幾乎在場所有藍伯特的族蟲,都或多或少地表現出應有的惶恐,有的雄蟲將頭深深埋到了胸前——喬伊斯實在是太自信、也太不計後果了!
他們隻好暗自祈願,希望凱倫撒殿下大事化小、精準點草,不要因為這一句有違禮儀的冒犯影響到對藍伯特家族的印象。
藍伯特家族對喬伊斯的態度與其說是寄予厚望,倒不如說是下了道死令。在這個不大不小的貴族圈子裏,每隻蟲的大小私事、八卦軼聞隻有蟲盡皆知和尚未被發現的區別,從來沒有真正的秘密。
封裴·凱倫撒的性情、癖好和手段無異於公開的事實,不僅為喬伊斯的雄父和雌兄們所悉,所有雌蟲都心知肚明。但無數家族迎來送往、耗盡心血攀上這樣的大貴族結為對契、贏得一個野蠻祭祀般斬收“荊棘”的機會,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名正言順地為與貴族裔嗣結為正式姻親、勾連血脈,最終曆經數代,混同宗血。
喬伊斯,既然是作為被藍伯特掌權的族蟲精心選培的“王牌”,就勢必要盡最大努力完成任務,被一位凱倫撒收入房中,再誕下先天即有地位的蟲蛋。
這是野蠻的社會誕生的,瘋狂而百無禁忌的倫理。喬伊斯·藍伯特的任務不僅是被收為雌侍,更不單是得到雄主短暫的寵愛。
哪怕受盡辱虐、肩骨寸斷,他也要盡最大可能留存自己頑強而多半毫無尊嚴的性命。
因為他被訓誡、被命令要握住的,不是愛欲或情誼,而是亙古傳遞、散發著腥酸臭氣的王血權力。
安得烈看著喬伊斯光潔白瘦的後背,感到一陣惶惑和惡寒。
如果得到名分地位和骨血的代價是付出自己擁有的一切真正寶貴的尊嚴和自由,他寧願即可死去,永不回頭。
雄蟲和雌蟲之間,除了真實的欲望,便隻有掠奪和給予、恩施痛苦與偽裝歡愉,哪裏能產生一丁點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