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身後幾根有力的手指緊緊地捏住了他的後脖子,生疼。
一個又冰又尖的東西頂上了他輕顫的脊背,他的耳廓感到一陣幹燥的熱氣,立刻很不爭氣地再次泛紅。
封裴捏了他一下,男孩眼前一黑幾乎窒息,聽到對方低聲威脅自己:“為什麼跟蹤我,想癱瘓嗎,嗯?”
年輕的男孩急忙搖頭,感到瘮涼的刀尖劃破了他的上衣,在脊椎中間位置布料上撕了個口子,貼著發熱的皮膚劃著危險的十字。
雖然自己封裴已經跟noahark指揮部失聯多日,也沒有再聽到一點隸屬編隊的消息,嚴格上來說,根據人類在末日時代訂立的冥河法則,他已經可以不再按照軍人的標準要求自己。
——但他還是瞬間克製住了殺欲,選擇多問一句。
男孩似有所感,還沒等封裴發問就抖了一下,急匆匆地握住封裴線條分明的手臂,急匆匆開口:“我知道你是——”
小年輕話音未落,眾人頭頂的懸索已經低鳴著緩緩轉動,那山崩般的噪音瞬間淹沒了剩下的語句。
說時遲那時快,封裴一把將他按倒在地,躲開橫衝直撞的高速偵察器!
與此同時,後麵一行人躲閃不及,頃刻間被削去了頂發和頭皮,抱著自己血淋淋的腦袋尖叫哭嚎。
男孩沒來得及吞回嗓子的後半句話消散在飛散的髒土裏:“……好跟我來!”
他的臉被死死壓在地上,劃出了兩道血印子,餘光中封裴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目光中卻透出趕著處理某些危急情況的焦躁。
“建議是滾。”
封裴如是道,看著對方小鹿一樣的眼睛、脆弱的脖頸和臉頰上細細的泛著柔光的小絨毛,決定在生死之戰前放他一馬。
男孩從善如流,一手扣著小腹,麻溜地從地上爬起來,答應了:“——行。”
封裴快速地掃了一眼人工降“雨”全方位消殺的飛行器,隨即盯著男孩踉踉蹌蹌混入衣衫襤褸的難民潮,把刀別回袖內,指尖轉著他最後兩枚子彈。
它們泛著暗沉的烏光,在指縫間跳躍旋轉,若隱若現。
如果最終無法在這座避難所中得到一個冬眠艙,他將永遠失去和戰友或人類的夕陽榮光再見的機會。
我隻有兩顆子彈,這最後的命運正被握在我手中——封裴如此以為著,完全不知自己真正的命運已經在幾分鍾前從他手下逃脫,錯過那個契機,此後數年光陰,都再難觸碰分毫。
他薄唇緊抿,決心在破曉之前達到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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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小時後,柏山避難所,“燈塔水母”深海區。
當封裴傷痕累累、渾身赤條條地躺入夢寐以求的休眠艙後,銀藍色的冰涼液體慢慢浸沒了他的整個軀體,淹過口鼻。
曾聽聞,每個人的虛擬世界都蘊含了人類的頂尖科學家們設計的終極挑戰,隻有通關者才能在這個最壞的世界重新被喚醒。
不管走向我的是什麼樣的世界、什麼樣的開始,我都會一絲不苟地走向結局。
——願我蘇醒,直達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