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淩晨三點,池久聽調好一杯酒放到剛剛點單的客人麵前,然後拍了下旁邊過來接班的調酒師同事:“我走了。”

同事還沒回應,剛剛點單的客人就先一步開口了,挺遺憾的:“你要下班了?你明天還是在這兒吧?我覺得你調的酒特別對我的胃口,看著就賞心悅目,明天還來找你成嗎?”

池久聽唇角微揚:“成啊。”

同時間下班的另一個調酒師和池久聽一塊兒往更衣室走,路上還笑:“剛剛那客人還挺委婉,什麼‘你調的酒’,直接把後麵三個字去掉就行了……說起來,那人長得還可以,年紀也不大,出手又闊綽,說話也人模人樣的,你可以考慮一下嘛。”

池久聽一邊摘領結,一邊語氣懶散的回了句:“那不行,他配不上我。”

調酒師噎了下:“……”

要換成酒吧裏其他人說這話,調酒師還能嘻嘻哈哈說句“你對自己也太自信了吧”,可池久聽不一樣。人家說這話就特別有底氣,隻是語氣比較欠而已。

池久聽長得是真的好看,說一聲驚為天人都半點不誇張,而且不是那種處著處著就能看習慣了的好看,池久聽這張臉吧,看多久看過多少遍都讓人驚豔不已。他本身的脾氣又特別勁兒,連帶著渾身的氣質都釋放著叫人想要征服試試的元素。

池久聽來了酒吧當調酒師之後,酒吧裏的生意都更火熱了些,男男女女衝他來的多得是,什麼樣的客人都有,池久聽要真想找個人傍一下,那是連手指都不用勾、抬個眼就行了。

但池久聽缺錢歸缺錢,該收的小費也照收不誤,卻從來都跟來喝酒的客人們保持著禮貌的距離。有時候為了拒絕過分熱情的客人,池久聽還對人冷過臉,最嚴重那次揍了對方一拳頭,調酒師還以為他沒法再幹下去了,結果人家那被揍了的客人半點都不介意,之後還照常來找池久聽調酒喝,不過規矩了很多就是了。

……

回到更衣間,換回自己的衣服,池久聽打了個哈欠。

他以前雖然也是個夜貓子,但以前熬夜都是白天睡夠了晚上閑著沒事幹,熬夜通宵什麼的也不累。穿到這個世界來之後三個月了,為了賺錢在酒吧晝夜顛倒的工作,時間長了還真不太能受得住。

——是的,池久聽原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幾個月前他突然穿到了現在這本來是一本小說的世界裏,從一個招貓逗狗、每天隻用考慮怎麼花錢的富二代公子哥,變成了書裏同名同姓身世坎坷、有個住在精神病院的母親、本身還麵臨著差點沒法從大學畢業的窘況的窮小子。

而且這麼個淒淒慘慘的角色,還不是書裏的主角人物,他就是個存在感特別邊緣的炮灰。

剛穿過來的時候,池久聽差點慪死,雖然同名同姓、外貌長相也一模一樣,但他和原主的性格、際遇完全不同。好好的瀟灑公子哥當不了了不說,還背著一身債、麵對著一堆的麻煩,這讓最討厭麻煩的池久聽特別懷疑人生。

他上輩子也沒做什麼壞事吧?死因還是為了救一個過馬路沒看紅綠燈、差點被車撞的小屁孩……雖然除此之外也沒幹過特別有建設性的大好事,但再怎麼也不至於一睜眼就淪落到這麼個境地吧!

不過麼,俗話說得好——來都來了。

池久聽鬱悶過後,接受得也很快,目前為止生活還算過得去。

“走了。”換好衣服的同事關上櫃子,跟池久聽說了一聲之後就離開了更衣室。

池久聽拿上手機和家門鑰匙,也很快離開了。

他以前都隻會開跑車、騎機車,但來到這個世界後,出於樸素的省錢理念,他學會了騎共享單車。

出了酒吧過馬路走三分鍾,拐個彎到另一條街就能看到共享單車的停靠點。他現在租住的地方條件一般,從酒吧回去要騎二十分鍾的車,隻能安慰自己大半夜的當鍛煉身體了。

池久聽本來打算和往常下班的行程一樣過馬路,然而剛到路邊還沒走出去,就被人從身後大力的撞了一下,差點直接把他撞到馬路上去。

上輩子就是大馬路上出車禍死的,雖然沒到心理陰影的地步,但池久聽在過馬路的時候也會變得小心謹慎很多。

得虧剛好旁邊有棵樹,池久聽扶住站穩之後,脾氣不大好的扭過頭去罵:“你眼睛被狗挖了嗎?!”

然而這話剛說完,池久聽就看到了撞到自己的那個人……有點昏暗的路燈下,男人的臉周圍仿佛圍了一圈的聚光燈似的,相貌突出、逼著人的視線不得不朝他看過去。

而且這男人看上去狀態不怎麼好,臉上特別紅、視線也不太聚焦、倚在樹幹上好像沒力氣似的,臂彎上掛著一件西裝外套,遮擋在身前。

池久聽以前就常泡夜店,又在酒吧裏打工幾個月,愣了一下之後就反應過來,隱約猜到了對方這是被下了藥了。

算了,長得這麼好看,又可憐巴巴被下了藥……雖然剛剛被撞得差點摔到馬路上,池久聽也氣不起來了。他伸出手在男人臉上拍了拍:“喂,我幫你打個120?”

傅潮暄身體不適,能從酒吧裏走出來就已經很艱難了,這會兒他整個人完全提不起神,下意識就抓住了池久聽的手。

池久聽愣了下,然後掙脫開,接著謹慎的往後退了兩步。

傅潮暄沒什麼力氣,隻能由著池久聽遠離他。

“我……”傅潮暄嗓音沙啞得厲害,“我被下藥了。”

池久聽點點頭:“看出來了,要順便幫你報個警嗎?”

傅潮暄沒回答,自說自話似的,就是比較有氣無力:“你們酒吧太髒了,我都沒離開過位子,酒裏還是讓人下了藥……我懷疑是你們酒吧的服務生自己幹的。”

池久聽再點點頭:“酒吧大了,什麼人都有。不過不管是客人給你下的藥,還是酒吧裏的員工給你下的,都不關我的事,我就是個打工的……你剛剛是故意撞到我這邊來的?”

傅潮暄總算回應了一聲:“嗯,但我不是故意那麼用力的,沒控製住,抱歉……我在酒吧裏盯著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