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是擔心,可生意還得照常做,陸雲琛和秦慕言就著醬菜,簡單地墊飽肚子後,又忙活了起來。
這會兒過來買的人,要比早上多,陸雲琛一麵同前來排隊的客人們閑聊天,側麵打聽李大頭的事情,一麵警惕地觀望四周。
李記麵館開了這麼多年不倒,也是有點手藝傍身的,聽周圍的人七嘴八舌拚湊起來的信息,李大頭出手闊綽,看哪家鋪子吃食賣得好,便大方招攬,挖走人家的廚役為自己鋪子所用。
這些年,生意一直還算是過得去,近些日子,陸雲琛開起這小食攤兒,分走了他將近一半的客人,李大頭這才狗急跳牆,找上門來,結果一點便宜沒占到,又被陸雲琛三言兩語,不留情麵的頂了回去。
在他這裏吃了虧,李大頭必然不會輕易善罷甘休,他還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別叫這人鑽了空子。
“嗚嗚嗚”不知何時,攤位下麵溜過來一隻雜毛小狗,腦袋蹭蹭秦慕言的衣擺,拚命地衝他搖尾巴。
“誒”秦慕言彎腰擼了兩把,小狗尾巴搖的更歡實了,一個勁兒的“嗚嗚嗚嗚”直叫喚。
“怕不是餓了吧。”陸雲琛低頭睨了一眼,猜測道,案板上有幾個烤得火候太過的餅子,他掰了一小塊餅扔在地上。
小狗崽原本半蹲著,呼哧呼哧吐舌頭,一個跳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叼起來,嗷嗚一口咽進肚裏。
吃完又哈巴哈巴地蹲回原地,仰頭看著他手上的餅子。
“再給它一塊吧,看這樣子肯定餓壞了。”秦慕言可憐道,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水汪汪的,同一旁搖尾乞憐的小狗崽子,如出一轍。
陸雲琛抵抗不了這樣的物理攻擊,將烤壞的餅子遞過去,秦慕言在地上鋪了層油紙,把餅子掰碎,看著雜毛崽子悶著頭啃,兩隻後腳都要飛起來了。
“雲琛雲琛”此時,攤位上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陸雲琛困惑,這人是誰?
眼前這女人拿帕子半掩嘴角,胳膊上挎著個竹編的菜籃子,笑的如同一朵盛開的菊花,熱情地同陸雲琛打招呼。
“哎呦,雲琛呐,你不記得我了,我是你二嬸家三舅姥爺的外甥女兒,你秦嬸子,你小時候,我還給你換過尿戒子呢”
等等等,二嬸家三舅姥爺的外甥女兒?這關係,十六杆子打起來都嫌遠吧,關鍵是,這麼遠的親戚,竟然還認得現在的自己,陸雲琛表示他不理解。
“秦秦嬸子”他禮貌地問了聲好,秦慕言也站起身來,跟著陸雲琛喚了一聲。
被叫到秦嬸子的女人,爽快地應下,掃了眼鍋中泡在棕紅色醬汁裏,正咕嚕咕嚕冒泡的鹵蛋,咽了下口水。
“這鹵蛋看起來可真好吃哩。”
陸雲琛拿漏勺撈出一個,用油紙撐著。
“秦嬸子,您嚐嚐”
“哎呦哎呦,這可使不得,嬸子怎麼能占你們的便宜呢,嬸子就是看著這鹵蛋不錯”秦嬸子嘴上這般說著,還是半推半就地接了過來,被醬汁浸透的鹵蛋,沙沙糯糯地,鹹香中帶著些許甜意。
吃完鹵蛋,正碰上有客人過來買鍋盔,見陸雲琛從烤爐中夾出一白麵餅子,將紅彤彤滴著辣油的土豆絲塞進去,那顏色,光是看起來,就讓人很有食欲。
她指了指案板上的餅子,語調驚奇地詢問道,“琛兒,這又是什麼吃食?”
陸雲琛同秦慕言對視一眼,倆人皆是無奈,又不好意思將人直接趕走,便又做了一個鍋盔。
秦嬸子這次半點沒跟他倆客氣,接過來就大口大口地吃起來,一麵吃,一麵假模假樣地誇讚,唾沫星子和著鍋盔餅子的碎屑噴得到處都是。
秦慕言拿棉布子擋了擋,怕這人肆無忌憚噴到案板上,叫旁個客人看到了嫌不幹淨。
吃完鍋盔,秦嬸子抹了把嘴,這吃食可真不賴,要是要是能讓她家男人和孩子也嚐嚐就好了。
“雲琛啊,看你這成了家,真是長大了,從前隻覺得你讀書好,年紀輕輕就考上了秀才,如今看看,腦子活絡了,做生意也做的這般好。”
陸雲琛隻笑笑不搭腔,人生信條,當一個人開始莫名其妙地恭維你時,除了有求於你,就是有求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