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涼春,帶著暖香曛味的女子閨房內,傳來細細的咳。外頭雨落芭蕉,正是春雨潮地時。
鳴春閣內外的丫鬟婆子,在這樣適於待在房中小睡或者熏著暖爐敘話的時候,卻絲毫不敢懈怠,生怕裏邊瓷娃娃一般的玉人兒,有個三長兩短,她們小命堪憂。
可不是小命堪憂嘛,這祖宗向來跟武安侯的嫡女楚司燕不和。二人昨日不過拌了兩句嘴,便爭執上了,還動起了手。
她平日裏便是衝動的性子,雖看著柔弱,但跟人動起手來,可一點兒不含糊,因此身旁的丫頭也並未多加注意,哪裏想到,前晚剛下過雨,石路濕滑,一個不小心,便摔了往下滾去。
從亭子外邊的台子,沿著濕噠噠的台階滾到平地上時,人已經暈了過去。跟在這祖宗旁邊的丫鬟小知,對著昏睡的人兒搖了又搖,喊了又喊,也不見她睜眼,便知曉出了大事,連忙讓人去喚大夫。
大夫看了幾下,便道是磕到腦袋後邊,能不能醒來,全看造化。
聽聞她有可能醒不來,夫人昨日把帕子都給哭濕了。但她也並未醒來,反而昨兒夜裏,身子發起了熱,又驚得整個侯府一夜兵荒馬亂。
讓人欣喜的是,那祖宗身上的熱降下去後,人醒了一次,倒是讓所有人鬆了口氣。
隻是,大夫依舊是道,她如今這狀況,還是不太樂觀。有個三長兩短也說不定。
若不是擔憂了一日一夜,體力不支,被侯爺安撫回去,夫人恐怕這會兒還在這邊呆著。
如今已經是清晨,天方蒙蒙亮,廊下屋上,皆是雨水得痕跡。而房裏的人,在醒後又昏沉地閉了眼,隻有那咳嗽聲,從天未亮,到如今。
雨下了一個清晨,清脆的鳥鳴聲從枝頭響起時,那帶著幾分暖意的日頭,也慢慢從屋頂爬到天上。暖融而明豔的陽光,將院裏濕噠噠的水烘幹了許多,沿著半敞的窗戶,便落進少女地閨房裏。
於蒹蒹醒來時,看著周遭的擺設,仿佛是在做夢一般。
但眼前真實的一切,與她自己掐紅尚帶著幾分疼痛感的細嫩手臂,在告訴她,眼前這一切,不是夢。
昨夜迷迷糊糊時,被一群古裝打扮的人圍著喊小姐地場景,也不是夢。
她從交通便利,通訊便利,五光十色的現代社會,穿到了一個,不知道是什麼朝代的地方。
腦子這是一陣鈍痛,無數記憶蜂擁而來。
她的記憶告訴她,她穿的這身體,與原來的她同名,也叫於蒹蒹。這是一個性格跋扈的侯門嫡女,也是一本小說裏,下場淒慘的惡毒女配。
因為過於愛慕書中男主,破壞男女主的感情,陷害女主,欲致女主於死地,因此最後她被女主的愛慕者,也是書中地男二,給殺掉,暴屍荒野。
而她如今所處這個國家,叫大周,卻又與她以前在曆史上所學的周國不一樣。這個大周,是在一個架空的大陸之上。
而周圍,還有兩個並立的國家。大曜與大興。
於蒹蒹盤腿坐在床上,蹙著細眉,想著這本她從來沒看過,卻記憶如此清晰的小說的內容。心裏有些許的憋屈。
她竟然穿成了小說裏的炮灰。
真是……
她不知道怎麼形容這種憋屈的感覺。明明她醒來之前,她還是現代社會,一個大家族裏邊的大小姐。小嬌生慣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她想想自己這身體作為女配,落得那麼淒慘的下場。便有些後悔。
她之前便不應該答應跟他們一塊出去探險。不一起出去,那便不會出現好友失蹤,她打著手電冒著大雨去尋人,最後被閃電劈中的樹木砸中的事情。
於蒹蒹心裏甚至有些怨恨那些約她出去的人。約她便約她吧,竟然也不做好攻略,連個天氣預報也不看清楚。
“小姐!小姐!”一陣陣的呼喚聲,將於蒹蒹的神拉了回來,她抬頭,看著眼前這穿著鮮嫩綠色的春衫的丫頭。她不過十六七歲左右,生的白白嫩嫩的,眼睛又大又有神,看著她的神色,帶著幾分焦急。
這是書裏女配身旁最貼心的丫鬟,辦事利索靠譜,與女配情意深重,因此無論女配做了什麼壞事,這丫頭也是鼎力支持。
說白了,就是一為虎作倀、助紂為虐的角色。偏生,這丫頭看起來極是水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