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蘇文遠(1 / 2)

自那日回來後又過了多久,冷月記不清,也無意花費時間和精力去刻意記得什麼。她的心中始終壓著一些無法言說的秘密,每日看來,似乎她都在忙於那些尋常而又重複的事情,比如擦拭“龍吟”,再比如修補鎧甲,但內心的雲譎波詭,她卻隻能自己品嚐和回味。

村中的日子,是不同於外麵腥風血雨般的平靜祥和,在這裏住久的人,難免會產生身處“桃花源”一般的錯覺與幻想,進而,也仿若忘了那些痛苦。

但冷月終究不是桃花源裏長大、衣著悉如外人、怡然自樂的源中人,她是真正見過風雨如晦、從鬼門地府掙脫出來的“幸存者”,是那個欲窮其林的漁人。

對於冷月而言,這裏的日子比起殺伐征戰固然舒適,但也並不輕鬆,蘇文遠的存在,像風暴一樣,一遍又一遍席卷著她的心。

同是醫者的身份、同樣必要的關心,讓冷月對孫芳洲的愛,以及愛極而生的恨累積又疊加,是以,她想回家了——回那個或許已經麵目全非,抑或早已不複存在的家……

蘇文遠今日又來,冷月和他相處已有半月之多,再生疏的人也會熟識起來,聽見他敲門,冷月小心翼翼地從床邊走到門口,給他將門打開。

冷月身體底子好,養了這半個多月,漸漸地就可以站立、久坐、行走,故而蘇文遠將這間屋子讓於她住,自己則同蘇小山擠到另一間屋去了。

他每天還是會按時送藥過來,定期為冷月換藥、把脈、複診……唯一不同的是進門前,他會刻意地先敲門了。

“將軍,傷口表層已經愈合,但內部創傷傷口較深,還需好好調養,”蘇文遠一邊給冷月上好藥重新包紮,一邊刻意加重了語氣道,“心情——對恢複也很重要。”

冷月一聽,不禁失笑,蘇文遠這是明擺了在警告自己少動心思,不要胡思亂想。她輕輕點頭,笑道:“曉得。先生喚我冷月便好,叨擾多日,叫‘將軍’委實生分了些。”

這是諸日以來,冷月第一次告訴蘇文遠自己的名字,雖說不想生分,可說話間,她還是再次打量起蘇文遠來——同樣還是執念於那道傷疤、那一隻失明的眼睛。

蘇文遠的年齡當然不會超過三十歲,但是看起來卻更顯成熟和滄桑一些。因為瘦削,他臉上骨骼的輪廓清晰地鐫刻在麵容上,留給人一種飽經滄桑的感覺;他的眸子裏更是始終殘留著一絲憂鬱,在看冷月的時候則尤為明顯。

蘇文遠總給冷月一種若即若離的感覺,有時他會說一些讓冷月黯然神傷的話,同樣也會因為冷月的某句話突然情緒低落。

冷月絕對相信蘇文遠是好人,但是也因為看不透他而煩惱——不知道他說的一些話,一些讓她不甚明白的話;不知道他的那些眼神,那些讓她難以讀懂的眼神——如此,她當然也不知道這是蘇文遠刻意而為之……

既已可以下地行走,冷月活動的範圍自然也就從屋裏擴大到院子裏。

這天時辰尚早,蘇文遠就起床準備。冷月素來習慣早起,加上身體漸漸恢複,聽到動靜也便起來了。

蘇文遠要進山采藥,他像往常一樣準備好藥筐、剪刀、幹糧和水,大概是要去更遠的地方,故而臨行前特意把蘇小山叫到跟前,要他務必在家好好陪著冷月,不要讓冷月有任何劇烈的活動,隻可在附近緩步走一走——這樣的囑托,是醫生對病人負責,也是一個蘇文遠的一個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