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寧一個人完全不知道怎麼應對這樣的問題。
於是他選擇了老辦法,沉默。
隻是沉默著沉默著,他再往回品的時候便覺得不對勁了,仿佛自己親自蓋章承認自己想要跟他用情侶皮一般。
於是焦慮地又一次空放了大招。
隊友開始罵罵咧咧:“那邊亞瑟帶好你對象!”
溫言書笑起來,抬頭瞥了一眼惱羞成怒的衡寧,對著麥克風道:“行。”
什麼東西,衡寧稀裏糊塗想著——這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也太莫名其妙了。
事實證明,打遊戲確實是消磨時間的好辦法,幾盤下來半天結束,衡寧毫不戀戰地關掉手機,熟練地轉身去廚房做飯吃。
溫言書往廚房裏看了一眼,站在門口和他聊天:“你打得真好,上手快、戰術思維也初步形成了,比他們幾個聰明多了。”
衡寧狐疑地回頭看了他一眼,不敢吱聲,生怕那人又給自己下了什麼套兒。
他不敢隨便接過他的話茬,換了個話題問道:“你會做菜嗎?”
他沒看溫言書的表情,隻聽到他立刻否決了:“不會,我手笨。”
衡寧看了一眼他家幹淨整潔的廚房,笑了一聲,沒說話。
他們家的廚房裏裝備十分齊全——除了基本的鍋碗瓢盆、烤箱微波爐以外,還有一些衡寧見都沒見過的非入門設備。
這人不僅會做菜,還喜歡鑽研,但他不肯承認,衡寧便也就不會去拆穿他。
溫言書確實會做菜,尤其喜歡研究一些拿得上台麵、比較精致的菜品,但隻要他不承認,衡寧就可以一直做這樣的家常菜給他吃。
他自己是做不出這樣帶著煙火氣的飯菜的。
一會兒,衡寧把飯菜端上桌,溫言書便把碗筷洗好擺齊。
兩個人沒有什麼交流,卻又分外默契地各司其職,仿佛已經這樣細水長流地搭夥過了很長一段日子。
溫言書坐到他對麵,麵前是一桌子家常菜,他看了眼麵前香噴噴的青椒炒肉絲,口水往肚裏咽。
看他一言不發就下筷子,衡寧說:“冰箱裏最後一點辣椒炒完了,以後不要買了。”
溫言書頓住手,抬起頭,有點可憐地望著他。
“這辣椒炒之前我也去了籽用熱水焯過了,別指望有多辣。”衡寧說著,冷漠地埋頭去吃飯,不跟他對視,“嗓子不好就別吃了。”
嗓子不好,胃也不好,還偏偏不知克製喜歡亂吃,衡寧想起了他上次肆無忌憚地喝酒,有點後悔沒攔著他,讓他少喝一點。
也太不會珍惜自己的身體了。
溫言書乖得很,聽到衡寧這麼說,便也就點點頭,輕輕說了句:“好。”
也不知道是真聽進去了,還是敷衍自己,衡寧想著,又覺得自己破爛閑事兒實在管太寬了。
衡寧做家常菜確實算絕活兒,幾盤子炒菜讓兩個人都手腳熱騰起來,吃飽了溫言書就滿足地窩在沙發上,眯著眼不想動彈。
這人真就跟貓一樣,衡寧看他吃飽了就開始打盹的樣子,又冷漠地伸出手,想把他從沙發上拉起來:“起來走走。”
溫言書懶悻悻地,在沙發上翻了一下抱住了他的胳膊靠著打瞌睡:“困了。”
但衡寧沒由著他,隻又扯了扯他:“吃了就睡傷胃。”
溫言書終於“啪”地一下睜開眼,對上目光的那一刻,衡寧一個雙手發力,托著他整個人從沙發上騰起。
像是在抱一隻會無限拉長的流體的貓,無論怎麼舉高,都想一灘水一樣流回地上。
衡寧拿他沒辦法,隻能強硬道:“起來。”
“喔!”溫言書幼稚地喊了一聲,順著他的力道起身,“大吊車!”
慣性直接把溫言書的腦袋摁進衡寧的懷裏,一股隻有貼身才能嗅到的橘子香味,再一次鑽進衡寧的鼻腔中。
力道明明不重,溫言書卻還偏偏故意而為之一般,摸了摸自己的腦門兒,抱怨道:“你肩膀好硬。”
衡寧不得不把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被那人撞了的肩膀上,他想說,明明是你腦門子太燙了。
好幾層衣服呢,就燎著皮膚火燒一般,煩死個人。
看著溫言書輕飄飄地在木地板上敷衍地走來走去,衡寧終於忍不住了:“你也太瘦了。”
溫言書轉身,回頭看他,一臉無辜道:“還行吧,我好像就是不長肉的體質。”
這話聽得衡寧煩躁——他明明知道自己想說的是什麼意思,非要逼迫自己說出口才行。
衡寧咬牙切齒,還是說:“你就不能好好照顧自己嗎?生活習慣太不健康了。”
說完他就後悔了,溫言書此時看著自己的表情好像在說:“你這也要管啊?給人當爹當習慣了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老是愛管他閑事,高中那會兒也是,現在有過之而無不及,真就像一天天養了個不省心的兒子一樣。
但溫言書的情商注定不會讓他這麼說,短暫的困惑之後,他隻稍稍欠身,禮貌而又分寸道:“對不起,我以後會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