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都不消停。
何星無奈地想,幹脆躺回了床上,看了一眼手機,已經十一點了。
這時,房間的光線突然發生了變化,他下意識朝落地窗看去。
緊閉的窗簾上映出兩個人影,兩個女人談話的聲音從窗邊傳了進來。
“別哭了。”其中一個人柔聲安慰道。
另一個人不說話,隻是擤了擤鼻子。
“想開點,幹咱們這行,哪有不受氣的?你還是年輕,臉皮太薄。”
“不是我臉皮薄,”年輕女孩抽噎著:“隻是這老太太也太不講理了。一大早進了門就被她劈頭蓋臉一頓罵,說我亂動她的水龍頭,讓她沒接滿一桶水,澆花都不夠。可昨天壓根兒也不是我的班。”
何星:“……”
“別說不是我幹的,就算真是我,他們家都這麼有錢了,至於為了這麼點水就罵得這麼那麼難聽嗎?!”
“如今他們老兩口鬧矛盾,那張老板又自作主張,趁她出門把狗拿出去丟了,又關我什麼事了?她隻敢和張老板動嘴,卻反手就要打我……”年輕女孩越說越委屈:“都21世紀了,人人平等,我隻是做家政的,拿錢辦事,又不是舊社會家裏的奴才,她憑什麼打我啊。”
年長些的女人低聲提醒:“小聲點,別讓人聽見了,要投訴的。”
“聽見就聽見了,投訴就投訴。”年輕女孩忿忿道,聲音卻壓低了不少。
“要是人家和公司投訴咱們倒好說,要是直接投訴咱們公司那可就不好了。老板聽說這家人難搞,才特意安排了輪班,夠替咱們考慮的了。能忍忍就忍忍吧,別讓老板難辦。”
年輕女孩再沒說話,抽泣聲也漸漸弱了下去。
“好啦好啦,把眼淚擦擦幹。午飯也不用你管了,你去把洗衣機裏的東西拿出來,烘幹了疊好……”
二人說完話便離了窗邊,各自忙去了。
何星把事情經過聽了個七七八八,明白李桂香為什麼哭天搶地,於是更不想出房間了。
“這老頭兒也太專橫了,老伴兒的狗說扔就給扔了。”何星呆呆地看著天花板尋思著。
水龍頭的事不出意外他就是“罪魁禍首”,扔狗的事雖然是張景明做的主,也和他脫不了幹係,昨晚的事應當是直接導火索。即便李桂香一時心急錯拿年輕家政姑娘撒了氣,她這陣兒也應該能反應過來了,怕不是要記恨上他。
何星想到這裏,心裏琢磨著幹脆把門反鎖,在書房裏呆一輩子,以避免與張家兩口子照麵帶來的尷尬。
這個計劃很快流了產,房間裏響起了敲門聲。
“小傑?醒了嗎?”張景明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何星答應了一聲,坐了起來。
張景明隔著門囑咐道:“你昨天晚上睡得晚,早上就沒叫你吃早飯,但是午飯還是要吃的。吃完飯我們就去醫院打疫苗。”
等何星洗漱完畢、挪進餐廳時,餐廳裏除了張景明外,還有另外兩個人。
一個衣冠楚楚的青年人坐在張景明旁邊,一個中年阿姨正忙碌著把菜端上桌,見何星來,熱情地把他推到桌邊。
“謝謝。”
“這是我朋友的兒子,叫何星,來這邊上學,在這兒住一段日子。”張景明介紹完何星,又對何星介紹身邊的青年:“這是我從前在公司的助理,王岸,如今我退休了,他就在我兒子手下幹。小夥子非常靠譜,偶爾我有事,還會找他幫忙。”
“張總過獎了。”王岸微笑起身,隔著桌子衝何星伸出了右手:“你好,何星。我是王岸,初次見麵。”
何星猶豫著伸出手,被那人熱情地一把握住,有力地晃了兩下。
張景明微笑著點點頭,又介紹一旁的中年女人:“這是家政阿姨,姓——”
他說到一半,猶豫著皺起眉,女人極有眼色地上前一步:“我姓胡,叫我胡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