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珩:“那些人呢,後來都怎麼樣了?”
“不知道,”男人搖頭,說:“總是過一段時間就消失了,沒看見他們下來過,不知道去哪裏了。”
黎川聽見這話瑟縮一下,神情顯出幾分悲傷和無助。
晏珩又問:“村子裏生病的人多嗎,多久了?”
“挺多的,”男人想了一下,神情透著麻木:“十多年了吧,記不清了。”
晏珩思索須臾,不知想到了什麼,又問:“死了那麼多人,屍體都埋在哪裏?”
男人抖了一下,似乎回憶起極度恐懼的事情,他用發著顫的聲音結結巴巴說:“本來都埋在寨子旁邊的墓地,後來沒那麼多……沒那麼多棺材,大家就用棕墊……還有竹席卷起來,也埋在墓地,但是……”
晏珩:“但是什麼?”
“都被翻開了,”男人捂住臉,肩膀手臂全在發抖:“新埋的墳沒幾天就被翻了,屍體都,都找不到了,再後來就沒人管了,找個沒人的地方一扔,過兩天就不見了。”
黎川聯想到消失的禿頂男人,此刻隻怕是凶多吉少,他苦著臉喃喃著:“是被那些怪物翻走吃了嗎?”
“可能是吧。”晏珩不確定地應了一聲。
男人抬起頭,看著黎川問:“什麼怪物?”
“你們不知道?”黎川麵露疑惑,把眾人經過棧道時遇到的人形怪物講了一遍。
男人神情迷惑:“不知道,我們的人從來不去外麵,也沒人走那條路。”
晏珩:“艾草汁呢?”
“治病的土方子,”男人又蹲在藥臼前,開始一下一下搗著藥汁,“塗在生病的人身上,可以多拖點時間。”
晏珩從高處看著男人,問:“給你自己用嗎?”
“嗬——”文瑤輕笑一聲,促狹地看著晏珩:“你太會說話了,當麵咒人生病。”
晏珩目光淡然地掃一眼文瑤,說:“沒你會說。”
張口必定嘲諷,不是在懟人就是在懟人的路上。
文瑤“唔”了一聲,頗為享受地回:“是的,有眼光。”
晏珩:“……”
兩人說話的功夫,男人已經搗好了藥,他搬起沉重的藥臼往屋裏走,黎川忙衝上去幫忙抬起一邊。
男人吐了一口氣,這才躬著腰說:“不是我,是我媳婦,現在寨子裏艾草不多了,不夠用。”
屋內潮濕的床上躺著個中年女人,她神智恍惚地僵著臉,嘴裏發出無意識的嗚咽聲,四肢在小幅度的抽搐揮動,看起來病得十分嚴重。然而她卻有著不同於病人的體態,女人皮膚豐潤得不似尋常人,好似一隻熟到極致的紅柿,隻要再多一點點養分就會徹底腐爛。
男人沒有顧忌,當著幾人的麵就開始給老婆塗藥。
晏珩走上前,扒開病床上中年女人眼睛,眼白上翻,瞳仁變小,紅黃交錯的血絲布滿眼白,不同於她神智清醒的丈夫,晏珩還在她眼中發現了密密麻麻的斑點,像是寄生在眼中的蟲卵。
這東西看得人脊背發麻,黎川在一旁舉著手機照明,吸了口氣說:“臥槽,這也太惡心了……”
晏珩鬆開手:“去別的地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