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珩問:“誰?”
“啊?”年輕人被晏珩看著,頓時握著調羹的手無處安放,“我叫黎川,您叫我有事嗎?”
黎川咽下嘴裏剩的半口粥,誠惶誠恐地用上了“您”。
輩分突然大了的晏珩“嘖”了一聲,臉上不耐煩的表情更加明顯。
黎川瑟瑟發抖,他說錯話了嗎?
文瑤嗤笑一聲:“他問你誰不見了,不是問你名字。”
“哦,這個啊!”黎川撓了下頭:“就那個禿頂大叔嘛,他沒來。”
禿頂大叔?
昨天到吳家寨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晏珩沒有看清有哪些人通關,沒想到那人居然還活著,他又確認了一遍:“棧道上找事的那個傻逼?”
“對對對,”黎川連連點頭:“就是他。”
晏珩:“他沒死?”
黎川:“沒……沒死。”
晏珩自始至終都神色冷淡,黎川總覺得在晏珩說“死”字的時候冒出了一股殺氣。
他瞄了一眼晏珩,繼續說:“不過他受了傷,起不來也正常,你們有人和他住一起嗎?”
眾人紛紛搖頭,昨天死裏逃生後眾人都有意疏遠了那人。
“他一個人住。”有人回答。
黎川看一圈眾人,遲疑著說:“要不咱們去看看吧?”
“看他幹嘛,昨天他把大家害得還不夠慘嗎?”
“就是就是,死了最好。”
黎川不敢再問,轉頭看著晏珩,問:“要去看看嗎?”
眾人聽他這話也一起看了過來,眼巴巴看著他。
晏珩莫名其妙成了決策人,他看著那一雙雙充滿希望的眼睛,很惡劣地想把自己失憶而且是個新手的事實說出來,到時候這些人臉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去嗎?”文瑤握著調羹敲了下他的碗沿,打斷他的臆想。
晏珩額角抽了一下,嫌棄地將碗推開,冷冰冰地說:“去,希望還能收個全屍。”
被嫌棄的文瑤:“……”
這人毛病這麼多,怎麼現在還沒餓死?
禿頂男人住在最東邊的一動小樓,旁邊就是茂盛的竹林,他們一路走來,半個村民也沒遇見,昨晚還情有可原,現在大白天還見不到人就說不過去了。
黎川:“這霧一直不散,裏麵會不會有昨天那種怪物啊?”
眾人一起打了個冷顫,瞪著他說:“你閉嘴。”
晏珩走在最前麵,問:“他為什麼沒死?”
黎川仿佛又感覺到了熟悉的殺氣,他總覺得晏珩說“死”字的時候語氣太平淡了,好像死人和吃飯這兩件事沒什麼差別一樣。
眾人知道他問的是那個禿頂男人,當即都偷偷地打量著文瑤。
黎川神情不忍:“他……他當時身邊有人,那些東西一直追著他,他跑不掉就拽著身邊的人,然後……”
“知道了。”晏珩點了下頭。
當時禿頂男人身邊確實有個年輕人,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個年輕人就是最開始和文瑤一起議論他的人,兩人應該早就認識,說不定還是同伴。
晏珩斜眼瞥了一眼文瑤,對方走在他身邊,表情平淡。
“……”文瑤:“看我幹嘛?”
晏珩沒接話,他停住腳步:“到了。”
眼前是一棟寨子裏隨處可見的木屋,門大敞著,張開漆黑的大口,一股熟悉的腐臭味從黑乎乎的門洞中傳來,其中還夾雜著隱約血腥味。
一陣風吹過,門板被吹得動了兩下,一隻慘白的手握住晃動的門板上,那隻手將門徹底拉開,眾人視野中出現了一個滿身汙垢的人。
那一瞬間晏珩周圍氣壓驟降。
莊文樂從屋內走出,看著晏珩說:“早上好啊!”
晏珩沒動。
“怎麼?”莊文樂挑起眉,湊到晏珩身邊低聲說:“我沒死是不是讓你很失望?”
晏珩側著臉,淡淡地說:“倒也沒必要失望,就是有點感慨,人家說禍害遺千年果然有道理。”
晏珩冷著臉,因為身高原因看莊文樂時半垂著眼,那睥睨的眼神讓莊文樂十分厭惡,他湊得更近,咬著牙說:“我命硬,咱們走著瞧,我——”
莊文樂狠話放到一半戛然而止,緊接著慘烈的痛苦嚎叫聲響起。
文瑤一腳踹在莊文樂不可描述的部位上,那一腳力道十足,莊文樂被踹得倒退兩步,隨即摔倒在地。
他一聲一聲地嚎叫著,蜷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
文瑤俯視著莊文樂,滿臉鄙夷地說:“你命硬不硬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讓你別的地方再也硬不起來。”
眾人:“……”
空氣仿佛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