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序章(1 / 1)

一女子站在夜晚空無一人的石橋上,一心赴死,因為她長的醜。就在她準備縱身一躍之時,一陣陰風刮來,空氣中傳來陣陣清脆奪魂的鈴聲,震碎了夜晚的寧靜,一個身輕若水上浮萍的男子踏著風塵翩翩而至。

“就這麼死了,豈不可惜?”他氣若蘭芳,說話的聲音如林間百靈般婉轉空靈。

女子害怕,踉蹌後退,摔倒在地,直到男子羅衣飄飄落在她麵前,女子終於看清了男子的相貌了,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因為她從來沒有見過長的這般好看標誌的人物,即便是在這美人遍地的芙蕖國。

隻見來人身披白色蓮花紋大氅,內穿白色交領飄逸長衫,腰裏束著一條碧綠色吊墜宮絛,頭戴銀色鏤空蓮花紋飄帶發冠,一串神奇地水態蓮花狀鈴鐺懸空漂浮在他左手腕四周。再看此人五官,目若青蓮,鼻如冰錐,齒似編貝,麵容清秀如冷月照芙蓉,碧浪清波都為之沉吟搖曳,瑤池月影都為之暗鎖幽香。就是那雙眼睛好生的奇怪,明明生了一雙慈悲的青蓮目,為何眼瞳卻未見什麼神采,雙瞳好似剪了一汪神秘幽深的潭水,撲朔迷離,暮氣沉沉。若這人周身都如流風回雪般飄逸輕盈的話,唯獨這雙眼沉悶到如負重千鈞,看得人心如掛鉛,窒悶抑塞。

“你,是,是鬼嗎!”醜女試探著問道。

就見眼前男子衣袖一揮,左手腕上的鈴鐺聲再次響起,一道光閃過,再緩過神,女子已在一個宅院前。此宅陰氣極重,這麼大個府邸門口一盞燈籠都沒有,兩個鎮宅的大石獅在夜色的映襯下看起來格外地滲人,女子抬頭,看見宅院匾額上明晃晃三個大字“芳澤齋”。

“這裏是芳澤齋,我是白泠,我,要你的心……”

自此後,浮光城中多了一位舉國聞名的美豔歌姬琳娘,世間也多了一個無心無情之人。

“熱騰騰的心,為了張臉,就這麼輕易的不要了……嗬……”

看著自己右手攥著的剛取出來的心,如蔥玉指卻專門用來掏人的心,白泠不禁苦笑一聲,可是轉念一想自己八歲就吃了自己母親的屍體,還有什麼勾當是他不能做的呢?倒不必此刻裝善良,可憐自己。就在這個時候白泠身後芳澤齋的大門自動打開,在寂靜地深夜裏發出滲人地吱呀之聲,他決然轉身,白色輕裾下是他的影子,他是人。

白泠信步走上台階,血從他的指縫間留下,一滴一滴地滴在台階上,他左手腕兒上的水鈴鐺此刻也像是被這滾燙的心刺激了,興奮地震動著、雀躍著、叫囂著、鈴聲響徹整個夜空,而他的影子就這樣踏過這些血跡,飄進了芳澤齋。

白泠站在庭院中的蓮花池邊,他把左手腕的水鈴鐺放在右手的心上,一滴水鈴鐺自動從上麵落下滴到了心上,心瞬間化成了一顆蓮子,而他的手腕處又自動生出了一滴水鈴鐺,一圈一共九滴一滴都不少。他赤腳踩在蓮池上,身體竟沒有沉下去,玉白的腳踝處突然生出與手腕處一樣的蓮花狀水鈴鐺,他一步一搖走向蓮池中央,腳踝上的水鈴鐺竟一滴一滴的掉進蓮池裏,蕩開如蓮花紋般的漣漪後,腳踝上又馬上生出新的,再滴進池水中,可謂大珠小珠落玉潭,淩波微步,步步生蓮。白泠走到池中央的一片最大的蓮葉前,飛旋而起,衣擺如盛開的蓮花般在空中散開,身體盤旋著落座於蓮葉之上。他將手中的蓮子投入蓮花池內,蓮子沉入池底。隨後白泠雙手交叉,掌心向外,小拇指自然相勾,雙手相纏狀如蓮花,雙眼輕闔,唇齒微張,口中輕念。

“水生蓮,蓮生心,心滌萬物淨,淨天、淨地、淨八荒,降芳澤於淨土,與日月共齊光。”

一顆蓮花從池水中升起,慢慢開出花來,點點螢光如夢似幻般的從蓮花池中飄起,將蓮花池包圍。

一個裸身男子從蓮花池猛然站起,震的水波蕩漾,池中所有蓮花都在水中戰栗。他背對著白泠,水滴順著他挺秀堅韌的後背肌滑落到腰窩,又從腰窩滴回池水中。

“舒服了?”白泠一邊問他,一邊從袖子中抽出一個白色的帕子,沾了沾蓮池中的水,擦了擦自己手上的血,聲音慵懶中透著疲憊。

“白泠,我一定幫你找回你的心。”男子轉身麵對白泠,冷色的月光灑在男子濕漉的裸身上,令他整個人站在池水中泛著朦朧的聖光,濕發貼在他五官立體深邃的臉上,襯得他沒有一點兒人間的煙火氣息,天神臨世般不可親近。數道醒目的疤痕橫穿他胸前,好像是被什麼猛獸的利爪所傷後留下的,猙獰的可怕。但是就是這樣一個冷麵人,看著白泠的目光卻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憐惜,以及幾分無可名狀的無措,反倒是比白泠那神秘幽深的青蓮目還要多情幾分。

白泠不想對上他的眼睛,那雙騙人的眼睛。他起身雙腳輕點蓮葉,飛回到池岸邊,腳踝上的水鈴鐺在他雙腳占地後自動消失。

“是我的心嗎?天君,休再騙我。”他手指鬆開,帶血手帕從他的手中墜落,在空中燃起的火焰中化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