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從劍尖一滴一滴的落到地上,配合著嘈雜的雨聲濺起一朵又一朵血色的水花。黑衣人在雨夜中身形並不顯眼卻在現身後不久便讓這個住著百十來口人的府邸安靜了下來。
本是身處鬧市,無數的慘叫卻叫不來一聲回應。劍尖終於來到了蜷縮著的夏亦軒麵前,拿劍的那隻手皮膚白皙,不像一個殺手的手,倒像是一個文弱書生的手,但就是這雙手當著自己的麵結束了那麼多熟識的人的命。
夏亦軒十歲來到夏家,在大夫人手下當差。無數人勸大夫人換個更伶俐妥帖的人來伺候,但大夫人總是溫溫柔柔的婉拒掉那些人的好意,仍讓他待在身邊。他不記得十歲之前的日子,聽府中人說他剛來時生了好大一場病,是大夫人廢了好些珍奇藥草才將他從鬼門關中拉回來的。大夫人待他不像是小廝,反而總讓夏亦軒感覺到母親般的溫暖。
四周的聲音逐漸單一起來,除了沒有停的雨聲,哀求聲,痛呼聲,尖叫聲,一切都靜了下去,那些黑影終於都現了行跡,靜靜的站在麵前的這個人身後不遠的地方。
麵前這個人的黑衣的手腕處彼岸花紅的刺眼,夏亦軒閉上眼想:“我這輩子應該也就這樣子了吧。”
預想的疼痛並沒有襲來,隻聽麵前男人下令道:“這個人帶走,送到別莊去。”
夏亦軒震驚的睜開眼,正好看到黑衣人收劍離去的背影。一人走上來給了他一記手刀,夏亦軒暈了過去。
再醒來已經到了郊外的一個莊子上,身上很幹燥,衣服也已經換過了。夏亦軒看著推門走進來的老伯下意識的抓起床上的枕頭擋在身前:“你別過來。”
老伯還是樂嗬嗬的衝著他笑:“尚公子,你別緊張,我叫林永福,莊子裏的人都叫我林伯,你是我在路邊撿回來的。當時你滿身是血,還陷入了昏迷,可把我嚇得不輕。結果回來仔細一檢查才發現那些血跡竟然都不是小子你的,你小子運氣可真好。”
聽了老伯的話夏亦軒有些遲疑地放下了手中的枕頭:“你剛剛叫我什麼?這裏是什麼地方您撿到我的時候可又在我旁邊看到幾個黑衣人?”
林伯似是認真的回憶了一番後給了夏亦軒回答:“我給你換衣服的時候看到一封被水打濕的書信,幫你曬幹的時候看到了上麵你的自我介紹,諾就是這封信。至於黑衣人,沒看到,我就看到你一個人倒在路邊,看起來傷很重的樣子,就把你救回來了。”
林伯將從懷裏掏出的書信放在了桌上,又用手指了指自己端著的碗:“餓了吧,快來吃麵,你林嬸手藝可好了。”
林伯將麵放在桌上便又出去了,夏亦軒抓起桌上的那封信打開看了起來。墨跡被水暈染過,雖還可以看得出寫過什麼,但終究還是有些吃力。看完才發現這竟然是一張結合了他的身世編造出來的自我介紹。而唯一的偽造之處便是他的名字和出現在這裏的緣由。顯然這是那些黑衣人留下的。信上說他叫尚浩晨,之所以倒在路邊是因為跟隨主家出行遇見了劫匪逃亡至此。看完這些,夏亦軒也找不出一絲頭緒,就在這時肚子傳來了咕嚕咕嚕的叫聲。磨蹭了半天,終於他還是走到了桌前坐下,挑起麵試著吃了一口。出乎夏亦軒的意料,這麵軟硬適中,根根入味,真的很好吃。等了一會覺得自己身體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夏亦軒徹底放下了心,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窗外的林伯透過窗戶紙上的小洞看到夏亦軒大快朵頤的模樣,拿起放在一邊的鋤頭,樂嗬嗬的去田裏幹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