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洗過的清晨,天邊還有尚未化開的淡淡霧氣,漆白的列車掠開霧水緩緩駛入月台。
“各位旅客,列車即將到達本次旅程的終點站——帝都北站,請所有旅客提前攜帶好……”
鹿聽陽走下車,帶著濕氣的風吹過他的臉,讓他清醒了不少。
現在這個身體不太耐糙,久坐和熬夜讓他覺得自己渾身像生了鏽一樣難受,甚至有些頭疼。
鹿聽陽微微吐出一口氣,低頭發了條消息,轉身朝出口走去。
時間還不到六點,江生整個人困得幾乎趴在鹿沉柯身上,睡眼朦朧地看時間:“聽陽是不是快出站了?”
“嗯。”鹿沉柯瞟了眼手機,在人群中定位到自己老婆念叨的人,“在那呢。”
江生抬眼,下一秒眼睛都看直了。
朝他們走過來的omega相當出挑,步子不疾不徐,透著點散漫勁兒,t恤勒出一把清瘦的腰線和身形。
鹿聽陽手臂上的肌肉線條薄而勻稱,墨色的頭發微微有些卷,擋住部分白皙光潔的額頭,眉眼之間透著股美人濃睡的慵懶。
在同為omega的江生看來,鹿聽陽長了張勾人魂的濃豔美人臉,那剪水的秋波一動,就有數不清的alpha能為了吹皺那一池春水爭得頭破血流。
可他唇角卻是抿著的,臉上沒有半分表情,將那種莫奈油畫般濃墨重彩的氛圍感拿捏得恰如其分。
多一分顯得豔俗,少一分顯得薄情。
鹿聽陽走近時,江生擦了擦嘴角,確保自己不爭氣的眼淚沒有從嘴角流出來。
“嫂子好。”鹿聽陽嘴非常甜。
“什、什麼嫂子。”江生滿臉通紅,“我跟你堂哥還沒結婚呢。”
“哦?”鹿聽陽看向alpha,意味深長地揚了揚眉。
鹿沉柯心中警鈴大作,趕緊把老婆擋在身後:“你想幹嘛?”
他可沒忘記,一周前他去給鹿聽陽處理轉調學籍的事情,倆人找了個酒館喝了點酒。
鹿聽陽抿著小酒醉意朦朧地說等他到了帝高,就在學校裏泡香香軟軟的omega,一周換一個,做個快樂的渣o。
而江生在沒遇見鹿沉柯之前,對跟自己同性別的omega更感興趣。
哪怕在一起後,江生也更喜歡看omega,連手機壁紙都是不知道從哪裏搜刮來娛樂圈當紅omega。
麵對堂哥的警惕,鹿聽陽索然無味地耷下眼皮:“你們帝都人真的很沒意思。”
鹿沉柯微微蹙起眉頭,真不是他故意把鹿聽陽想得多壞,而是他在鹿聽陽身上確實感受到了一絲亡命之徒般的瘋癲。
特別是他前一分鍾被半醉的鹿聽陽笑著送回臨時住處,下一分鍾就看到鹿聽陽在昏暗的巷子裏把一個醉鬼揍得滿臉鮮血,癱在地上不斷抽搐。
少年抬起清明冷漠的眼,優雅地擦淨手上的汙漬:“下手重了點,死不了。”
鹿沉柯當時是真愣住了。
他沒想到一別四年,彼時還隻會拽著母親的裙角用嚎啕大哭來表達悲傷的小少年,已經長成了說話做事都透著股冷厲和詭譎的模樣。
“你比我想象中驚訝。”鹿聽陽看著他,輕描淡寫地問,“帝國軍政指揮司的要員難道不知道在這邊境都鎮和密林叢山裏的什麼東西最多?”
鹿沉柯深吸了口氣:“人渣和變異生物。”
“bingo~”
鹿聽陽轉過身,從巷子深處牽出一個衣衫不整眼睛紅腫的omega。
omega看見鹿沉柯差點被他溢出的那麼一點信息素壓製得跪在地上,是鹿聽陽給架住了。
她是個劣等omega,沒有貼腺體貼但沒有絲毫信息素的味道逸散出來,身上全是汙漬和零碎的傷口,腺體還流著血。她瑟縮著肩膀,不停地顫抖卻聽不見哭噎聲。
鹿聽陽給她腺體貼上了創可貼,給了她些錢:“去城東,報我的名字,鹿聽陽。”
omega應該知道城東是什麼地方,絕望的眼睛裏終於閃起了光亮,過謝後踉踉蹌蹌地跑開了。
她跑得很快,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像是奔向了這輩子最光明的方向。
鹿沉柯正想為自己的誤會道歉,誰知鹿聽陽點了支煙,唇角勾出一絲冷笑:“他們傷得都不重,稍微治療治療就是免費勞動力。我救了這群傻東西,他們會對我感恩戴德到死的。”
久在帝都為官的鹿沉柯聽完三觀都快要裂開了。
回帝都後,他連夜將把鹿聽陽學籍從鹿家的私立高中調去了帝國國立高中,還特意放去了軍政一班,並且上報了邊境都鎮混亂的情況,前幾天已經有專人前往邊境核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