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霄睜開眼睛。
頭還在疼。他定了定神，回想起自己剛剛經曆的死亡。
九洲發生天災，生靈塗炭。最後身為天下第一劍客的他分出全部元神救世，人間保住了，他也就此隕落，長眠於九州山河的群山峻嶺中。
那現在……他複生了？
可……
聞霄低下頭。
身上穿的不是他所習慣的白衣廣袖，而是一身輕便簡單的緊身衣，有些像夜行衣的貼身風格，卻不知道是什麼材質。上麵還嵌著很多花花綠綠，不明所以的東西。
還好行動尚方便。聞霄試了下自己的腿腳，確認活動自如後，站了起來。
他似乎身處某個狹小的窄巷裏。兩麵高聳的牆隱隱發出烏黑的光澤，看起來像某種奇異的金屬。
窄巷裏堆滿了廢棄的桌椅家具，還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東西，閃著五顏六色的光芒。
……從哪裏看，都不像是他所在的世界。
聞霄雖一心練劍，話本子倒也沒少看。這場景，莫不是話本子裏寫的異世界借屍還魂？
正茫然著，打窄巷的轉角，突然跑過來一個人。
“你，”那人眼睛分得很開，嘴咧向臉頰的兩邊，看起來莫名讓聞霄想到山澗裏的娃娃魚。他一邊向他跑來，一邊吼道，惡狠狠的語氣讓聞霄一怔，“怎麼跑到這來了？可別敢尋死我告訴你，快滾回來！”
上輩子他師出名門，後來又成了天下第一劍客，從沒有人敢和他這樣說話，反而令他一時感到挺新鮮。
聞霄想了想，點點頭，順從地跟在那人身後，打算先去看看情況。
對方見他這麼配合，倒是一愣。
“你叫啥？”他問。
“聞霄。”聞霄誠實地說。
“小聞哪，”那人說，“我也理解你們omega的苦處，我們beta也慘，沒日沒夜的打工，誰讓咱們生來不是alpha呢？我跟你說啊，你們不來不知道，其實像你們那樣在貧民區艱難討生活，不如來這樓裏，躺著就能掙錢，吃香的喝辣的，我們beta羨慕還來不了呢。”
聞霄：？？？
他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
考慮到這也許是異世界的本地語言，聞霄隻好不出聲，隻點頭，隨便應付著。
見他這麼順從，娃娃魚語氣也放軟了不少。
“再說了，你想想？”他說，“咱們這是西隴星係最好的青樓，時常接待那些大富大貴的alpha，你長這麼眉清目秀的，要是傍上了一個，豈不是就一輩子榮華富貴近在眼前了？你信萬哥，作為一個西隴星的omega，這就是你做夢都不敢想的最好的出路了！”
聞霄聽到青樓二字，終於多少理清了這混亂的情況。
他一言不發，暗暗試了下這個新身體全身的筋脈。身體筋脈通暢，靈氣尚可，隻是由於從未修煉過，也缺乏運動，體力和靈脈多少有點跟不上。
不過不要緊，隻要給他一段靜修的時間，這些都是能慢慢練起來的。
確認了自己隻要想跑隨時可以跑後，聞霄便沉下心來：“我明白了，娃……我是說，萬哥。”
看來即便是來了異世界，全天下的青樓也不外如是。
聞霄好奇地看著這個華麗的場所。大廳裏裝演明亮又華麗，散發著不知名的幽香，卻沒有什麼人。
隻有一些光屏漂浮在各處，一見到他們來就湧了過來，活像池塘喂魚。
娃娃魚熟練地揮開光屏，一路領著他，七拐八拐，在聞霄徹底迷路後，來到了一個房間。
房間裏裝飾得十分典雅，暗香四溢，香得讓聞霄有點頭暈。
前麵站著幾個人，俱是身材瘦弱，麵容姣好，透著股戰戰兢兢的勁。
沙發上還坐著一個男的，臉頰寬闊，見他們進來，立即迎了上來。
“什麼情況？”
“跑到後巷去了，可能是想尋死，給我攔下了，”娃娃魚毫不在意地當著他的麵說，“到哪了？”
臉頰寬闊的人咬著牙，發出一聲極為鄙夷的嘁聲。然後拉著聞霄的胳膊，就將他往裏麵的小房間拉去。
“剛好方才宋將軍問咱們有沒有新來的，”他一邊拉一邊說，“這個難得長這麼好看，可不能再看丟了……你走吧，後麵我應付。”
聞霄無可無不可地跟著他，又進了內室。
“將軍，人帶來了。”這人點頭哈腰地說。
內室或站或坐，有三個人。其中坐著的兩個半躺在沙發上，姿態很悠閑地喝著什麼。
一個人站著，靠著窗戶，隻能看到半個側臉。聽到他進來，那人微微轉身，黑色的亂發之下，高聳的鼻梁勾勒一絲月光。
沙發上的兩人一見到聞霄，眼睛都亮了起來。
“過來，”其中一人笑道，“來陪咱坐坐。”
聞霄站著不動。
“叫你是不是聽不懂？”另一人怒罵道，“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