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智化同沙龍到來,上了泊岸,望宮門一看,見多少虞侯侍立,宮門之下,鍾太保與南、北二俠等候。智化導引在前,沙龍在後,登台階,兩下彼此迎湊。智化先與鍾雄引見。
沙龍道:“某一介魯夫,承寨主錯愛,實實叨恩不淺。”鍾雄道:“久慕英名,未能一見。今日幸會,何樂如之!”智化道:“此位是歐陽兄。此位是展大哥。”沙龍一一見了,又道:“難得南、北二俠俱各在此。這是寨主威德所致。我沙龍今得附驥,幸甚嚇幸甚!”鍾雄聽了,甚為得意。彼此來至思齊堂,分賓主坐定。鍾雄又問沙龍如何到了襄陽那裏。沙龍便將縣宰的局騙說了,“若不虧寨主救出囹圄,俺沙某不複見天。實實受惠良多,改日自當酬報。”鍾雄道:“你我作豪傑的乃是常事,何足掛齒。”沙龍又故意地問了問南、北二俠。彼此攀話,酒宴已設擺下了。鍾雄讓沙龍,沙龍謙讓再三,寨主長,寨主短。鍾雄是個豪傑,索性敘明年庚,即以兄長呼之,真是英雄的本色。沙龍也就磊磊落落,不鬧那些虛文。飲酒之間,鍾雄道:“難得今日沙兄長到此,足慰平生。方才智賢弟已將兄長的豪誌大度說明。沙兄長隻管在此居住,千萬莫要拘束。小弟決不有費清心。惟有歐陽兄、展兄,小弟還要奉托,替小弟操勞。從今後,水寨之事求歐陽兄代為管理,旱寨之事原有妻弟薑鎧料理,恐他一人照應不來,求展兄協同經理。智賢弟作個統轄,所有兩寨事務全要賢弟稽查。眾位弟兄如此分勞,小弟就可以清閑自在,每日與沙大哥安安靜靜地盤桓些時,庶不負今日之歡聚,素日之渴想。”智化聽了,正合心意,也不管南、北二俠應與不應,他就滿口應承。是日,四人盡歡而散。
到了次日,鍾雄傳諭大小頭目:所有水寨事務俱回北俠知道,旱寨事務俱回南俠與薑爺知道;倘有兩寨不合宜之事,俱各會同智化參酌。不上五日工夫,把個軍山料理得益發整齊、嚴肅。所有大小頭目、兵丁無不歡呼頌揚。鍾雄得意洋洋,以為得了幫手,樂不可言。那知這些人全是算計他的呢。
且說蔣平在陳起望,到了日期應當起身,早別了丁二爺與陸、魯二人,竟奔柳家莊而來。此時正在深秋之際,一路上黃花鋪地,落葉飄飄,偏偏地陰雲密布,淅淅泠泠下起雨來。蔣爺以為深秋沒有什麼大雨,因此冒雨前行。誰知細雨蒙蒙,連綿不斷,刮來金風瑟瑟,遍體清涼。低頭看時,渾身皆濕。再看天光,已然垂暮。又算計柳家莊尚有四十五裏之遙,今日斷不能到。幸虧今日是十日之期,就是明日到也不為遲。因此要找個安身之處,且歇息避雨。往前又趕行了幾裏,好容易見那邊有座廟宇,急急奔到山門,敲打聲喚,再無人應。心內甚是躊躇,更兼渾身皆濕,秋風吹來,冷不可當。自己說道:“厲害!真是一場秋雨一場寒。這可怎麼好呢?”隻見那邊柴扉開處,出來一老者,打著一把半零不落的破傘。見蔣平瘦弱身軀,猶如水雞兒一般,唏唏嗬嗬的,心中不忍,便問道:“客官想是走路遠了,途中遇雨。如不憎嫌,何不到我豆腐房略為避避呢。”蔣平道:“難得老丈大發慈悲。隻是小可素不相識,怎好攪擾。”老丈道:“有甚要緊;但得方便地,何處不為人。休要拘泥,請呀!”蔣平見老丈誠實,隻得隨老丈進了柴扉。
不知老丈是誰,且聽下回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