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此二人乃是郎舅,使棍的姓陸名彬,使叉的姓魯名英。方才那婦人便是陸彬之妻,魯英之姊,一身好武藝,時常進山搜羅禽獸。因在山上就看見一群嘍羅上山,他急急藏躲,惟恐叫人看見,不甚雅像。俟眾嘍羅過去了,才慢慢下山,意欲歸家,可巧迎頭遇見劉立保胡言亂語。這魯氏故意的驚慌,將他誘下,原要用袖箭打他,以戒下次。不想來至五顯廟前,一眼看見盧方,倒不好意思,隻得嚷道:“救人啊!救人啊!”盧大爺方把劉立保踢倒。這婦人也就回家,告訴陸、魯二人。所以二人提了利刃,帶了四個獵戶,前來要拿劉立保出氣,誰知他早巳脫逃。隻得找尋那紫麵大漢。先到廟中尋了一遍,見供桌上有個包裹,卻不見人。又吩咐獵戶四下搜尋,隻聽那邊獵戶道:“在這裏呢。”陸、魯二人急急趕至樹後,見盧方一張紫麵,滿部髭髯,身材凜凜,氣概昂昂,不由暗暗羨慕,連忙上前致謝道:“多蒙恩公救援,我等感激不盡!請問尊姓大名?”誰知盧方自從聽了劉立保之言,一時慟澈心髓,迷了本性,信步出廟,來至樹林之內,全然不覺。如今聽陸、魯二人之言,猛然還過一口氣來,方才清醒,不肯說出他
姓名。陸、魯也不便再問,欲邀到莊上酬謝。盧方答道:“因有同人在這裏相等,礙難久停。改日再為拜訪。”說罷,將手一拱,轉身竟奔逆水泉而來。
此時已有昏暮之際。正走之間,隻見前麵一片火光,旁有一人往下注視。及至切近,卻是韓彰。便悄悄問道:“四弟怎麼樣了?”韓彰道:“四弟已然下去二次,言下麵極深,極冷,寒氣澈骨,不能多延時刻。所以用幹柴烘著,一來上來時可以向火暖寒,二來借火光,水中以作眼目。大哥腳下立穩著再往下看。”盧方登住頑石,往泉下一看,但見碧澄澄,回環來往,浪滾滾上下翻騰,那一般冷颼颼寒氣侵人的肌骨。盧方不由地連打幾個寒噤,道:“了不得,了不得!這樣寒泉逆水,四弟如何受得?尋不成印信,性命卻是要緊!怎麼好,怎麼好?四弟呀,四弟,摸得著摸不著,快些上來罷!你若再不上來,劣兄先就禁不起了。”嘴裏說著,身體己然打起戰來,連牙齒咯咯咯抖得亂響。韓彰見盧方這番光景,惟恐有失,連忙過來攙住道:“大哥且在那邊向火去。四弟不久也就上來了。”盧方那裏肯動,兩雙眼睛直勾勾的往水裏緊瞅。半晌隻聽忽喇喇水麵一翻,見蔣平剛然一冒,被逆水一滾打將下去。
轉來轉去,一連幾次,好容易扒著沿石,將身體一長出了水麵。韓彰伸手接住,將身往後一仰,用力一提,這才把蔣平拉將上來,攙到火堆烘烤暖寒。遲了一會,蔣平方說出話來,道:“好厲害,好厲害!若非火光,險些兒心頭迷亂了。小弟被水滾的已然力盡筋疲了。”盧方道:“四弟啊,印信雖然要緊,再不要下去了。”蔣平道:“小弟也不下去了。”回手在水靠內掏出印來,道:“有了此物,我還下去做什麼?”
忽聽那邊有人答道:“三位功已成了,可喜!可賀!”
盧方抬頭一看,不是別人,正是陸、魯二位弟兄,連忙執手,道:“為何去而複返?”陸彬道:“我等因恩公竟奔逆水泉而來,甚不放心,故此悄悄跟隨。誰知三位特為此事到此。果然這位本領高強。這泉內沒有人敢下去的。”韓彰便問此二位是何人。盧方就把廟前之事說了一遍。蔣平此時卻將水靠脫下,問道:“大哥,小弟很冷,我的衣服呢?”盧方道:“喲!放在五顯廟內了。這便怎處?賢弟且穿劣兄的。”說罷,就要脫下。蔣平攔道:“大哥不要脫,你老的衣服小弟如何穿得起來?莫若將就到五顯廟再穿不遲。”隻見魯英早巳脫下衣服來道:“四爺且穿上這件罷。那包袱,弟等已然叫莊丁拿回莊去了。”陸彬道:“再者天色已晚,請三位同到敝莊略為歇息,明早再行如何呢?”盧方等隻得從命。蔣平問道:“貴莊在哪裏?”陸彬道:“離此不過二裏之遙,名叫陳起望,便是舍下/說罷,五人離了逆水泉,一直來到陳起望。’相離不遠,早見有多少燈籠火把,迎將上來。火光之下看去,好一座莊院,甚是廣闊齊整,而且莊丁人煙不少。進了莊門,來在待客廳上,極其宏敞煊赫。陸彬先叫莊丁把包袱取出,與蔣平換了衣服。轉眼間,已擺上酒肴,大家就座,方才細問姓名。彼此一一說了。陸、魯二人本久已聞名,不能親近,如今見了,曷勝敬仰。陸彬道:“此事我弟兄早巳知之。因五日前來了個襄陽王府的站堂官,此人姓雷,他把盜印之事述說一番。弟等不勝驚駭,本要攔阻,不想他巳將印信撂在逆水泉內,才到敝莊。我等將他埋怨不已,陳說厲害,他也覺得後悔。可惜事已做成,不能更改。自他去後,弟等好生的替按院大人憂心。誰知蔣四兄有這樣的本領,弟等真不勝拜服之至。”蔣爺道:“豈敢,豈敢。請問這姓雷的,不是單名一個英字?在府衙之後二裏半地八寶莊居住,可是麼?”陸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