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宛小姐,是我們來遲了。”
端坐在梳妝台前的宛意聽見聲音緩緩抬起眼皮,從鏡子中望見一臉惶恐的化妝師站在門口,很快收回視線,繼續閉目養神,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
“沒事,不是你的問題,是我起得太早。”
今天是她和樓霽初結婚的日子,話都沒說上一句就成了夫妻,前幾天兩家人象征性地一起吃了頓飯,考慮到樓霽初現在的情況,不適合舉行婚禮儀式,所謂結婚,對宛意來說就是生活中多了個人,搬了次家而已。
按道理此刻該出現在這的人不是她,事情要追溯到兩天前,她忙完工作隨手打開了一本小說,對男女主的愛情接受無能,卻喜歡上了單純可愛的傻子男配,心都要萌化了,大半夜捂嘴捶床,盡量克製住聲音:
“嗚嗚嗚誰能賜我一個男配,我一定努力工作賺錢養他!”
因為這句半認真半玩笑性質的話,當晚宛意就穿進了這本書裏,成了男配樓霽初的新婚妻子,隻差搬進樓家置辦的婚房,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她用了好一會才消化穿書的現實,總的來說心願被滿足是件值得開心的事,穿書不到48小時,麵對和現實中相差無幾的父母,她再次感覺到了窒息。
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微微偏頭,神情冷淡的唐菱就站在身側,衣帽間鋪了厚重繁複的地毯,走路幾乎沒有聲響,“媽。”
“嗯,”唐菱應了一聲,嫁女兒的日子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對門外的人道:“都進來吧。”
剛剛在臥室沒看到宛意的身影,唐菱有那麼一瞬以為她跑了,她自己的女兒她知道,心裏有主意,麵上也不服管教,直到在衣帽間找到她,唐菱懸著的心才落了地。
四五個人組成的化妝團隊拎著大包小包魚貫而入,樓霽初沒法親自來接新娘子,可他們這樣的人家,該做的麵子工夫不能落下,宛意被簇擁在中間,像個沒有感情的提線木偶似的任人擺弄。
唐菱交代完就沒了影,宛意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親媽,對什麼都不甚在意,她對眼前的畫麵早有預料,說不上沮喪,可畢竟是人生的重要日子,落差肯定是有的。
為著這個她總共就睡了兩三個小時,失眠到很晚,天沒亮就醒了過來,睡不著幹脆到衣帽間早早等著,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宛小姐昨晚沒睡好嗎?”話裏帶著關切。
“嗯,有點。”
宛意心裏揣著事,身心俱疲,態度不冷不熱,嬌寵著長大的女孩難免有點小性子,以防飯碗不保,其他人都小心謹慎了些。
助理心想也是,原本一樁令人豔羨的婚事,結婚前一個月丈夫出車禍成了傻子,這種情況下還不得不嫁,這事要是落到她身上,她也開心不起來。
不過她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隻是個小小的助理,宛家和樓家都是數一數二的豪門,就說宛意這個麵積巨大的衣帽間,她一輩子都賺不到,哪輪得到她心疼?
中途宛意的手機消息提示音響起,在旁人的提醒下她才注意到,也不怪她沒有意識,在這個世界裏舉目無親,原主先前在國外讀書,朋友寥寥無幾,她想不到有誰會找她。
拿起來一看,不是有人給她發了消息,而是訂票軟件的行程提示,距離航班起飛還有最後一小時,提醒她盡快辦理登機手續。
手指點了進去,毫不猶豫地退了機票,原主因為對男主心灰意冷,不甘心接受家庭安排,結婚當天出了國,這是原主的決定,不是她的,她不會被無關緊要的人幹擾選擇,沒想過要離開。
低頭看著手機的宛意,沒有注意到一旁的化妝師使了個眼色,助理悄悄地退出了房間。
將手機倒扣回桌麵上,化妝刷在她臉上輕掃,發尾的弧度恰到好處,宛意皮膚和五官底子俱佳,今天的場合要求端莊大氣,化妝師沒有給她畫太濃的妝,著重放大五官的優點,起到錦上添花的作用,忍不住感歎:
“宛小姐真好看。”
後半段宛意差點睡著,掐了自己幾把才不至於昏睡過去,原主和她長得幾乎一模一樣,除了眼下多了顆淚痣,給原本清純的麵孔增添了一絲嫵媚,中長發卷成波浪鋪在肩胛上,麵容的倦態被悉數遮掩,一顰一笑都勾勒出動人的風情。
宛意嘴角漾出一個笑,心情好了不少,“謝謝,辛苦了。”
邊說著邊起身換上提前準備好的衣服,全紅難以免俗,怕她年紀小壓不住,唐菱讓設計師給她定製了一條白色的過膝中長裙,紅色的暈染鮮妍奪目、明豔似火,高跟鞋拉長了視覺身高,兩條細直的腿裸露在外,整個人精致到了頭發絲。
其他人紛紛退了出去,宛意正站在全身鏡前欣賞著,唐菱麵色不善地走進來,“砰”地一聲關上了門,質問道:“打扮成這樣去趕飛機,宛意,你還真是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