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叫李木如?這個名字好難聽。”仔仔突然搭話說,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過來,一骨碌爬起來,要看我手中的護照。
“小朋友不許多事,大人的東西不可以隨便翻。”彪哥說著,把所有的資料都收起來放進信封裏。
仔仔說:“媽媽,你不是說去旅遊嗎?為什麼會在房間裏?”
我說:“因為要等飛機,所以晚上才能出發,我們今天要在這裏住一天,如果餓了就叫人送飯上來吃,爸爸陪仔仔一起吃飯,好嗎?”我知道他平時最盼望的,就是與爸爸一起吃飯。
仔仔說:“我想吃肯德基。”
彪哥說:“好,那我們就叫肯德基做早餐。”
半個小時後,肯德基的快餐送到了,仔仔伸手進袋中拿起一個漢堡咬了一口,想了想不妥,又把袋中餘下的漢堡分了一個給我,一個給彪哥,然後他才拿起自己的漢堡吃起來。我食不知其味,不願掃他的興才勉強咬了兩口,最終還是拿紙包了放在桌上。
彪哥看著我,說:“你還是吃點吧,整個晚上沒睡過又沒吃東西,這樣不行的。”
我搖頭:“不想吃。”
仔仔說:“媽咪一定是不喜歡外賣的肯德基,如果到店裏吃,媽媽一定喜歡。”他平時最喜歡我帶他去肯德基玩,以為別人也會像他一樣喜歡。
我苦笑:“媽媽不喜歡吃這個,你快些吃吧。”
吃完漢堡,我抱著仔仔進房間洗手洗臉,然後打開電視讓他看。
一家三口靠在床上看電視,曾經是我夢寐以求的事,如今終於實現了,我心裏卻有點難過。
電視上正在演著一幕肥皂劇,逗得仔仔哈哈大笑,我怎麼也笑不出來。彪哥安慰我:“不要擔心,會好起來的。”是的,我知道一切都會好起來,關鍵是現在這一關,我不知道能否邁得過,警方會發現我們已離家嗎?如果我們在機場被人截住,會是怎樣一種狀況?如果自動投案,又會怎樣……
自首?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念頭,讓我大嚇一跳,但很快便否定了這個想法,彪哥不是一個可以接受自首的人,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有賭未為輸,哪怕拿條命來搏,也不願意承認自己慘敗。
想起很多年前,他剛從“裏麵”放出來,跑到我的出租屋裏找我,我清楚地記得,陽光燦爛地照在他的臉上,在低矮的出租屋裏,他微笑著對我說:“你長相很有福氣,與我在一起,會旺我。”
再後來,我們把那一大筆錢存在銀行裏,我們兩個人跑去英皇夜總會打工,每次休息,我們都跑出去逛街,買幾十元一件的衣服,買一元一串的燒烤在街上旁若無人地大吃……印象中,那是我們在一起時,最快樂的時光。
我喃喃地說:“我最懷念我們剛在一起時吃的燒烤,我最喜歡吃烤韭菜,烤得差不多時,再灑上一點孜然磨成的粉末,就是天下最好的美味。”
彪哥說:“以後我們就在屋前屋後種上很多韭菜,你想吃我們就自己烤。”
仔仔說:“媽咪烤韭菜很好吃麼?為什麼你們不買給我吃?不如我們中午就吃烤韭菜好嗎?”
彪哥眼前一亮:“對,一會爸爸就到外麵買烤韭菜給你和媽媽吃。”說罷轉向我說:“說將來如何都是虛的,活在當下才最重要,我現在就去買來給你們吃。”
我連忙說:“我隻是隨便說說而已,你千萬不要出去,我怕外麵有人認得你。”
彪哥搖頭:“這裏離家數百裏,哪有這麼巧?沒事,我會很快回來。你與仔仔千萬不要走出去。”不等我說話,他便拉開門走了出去。
我跑到窗邊,拉開窗簾朝外麵看,冬日的陽光很燦爛,到外都披紅掛綠,洋溢著節日喜氣洋洋的氣氛,還有一天,就是除夕了。
兩分鍾後,走出大樓的彪哥映入我的視線,他輕快地穿過斑馬線,走向對麵街上的一個燒烤檔……
仔仔突然叫:“媽媽,快看快看,警察叔叔!”
我大吃一驚,掉頭朝仔仔看,他指著電視上的畫麵,興奮地大叫:“警察叔叔啊媽媽!”
畫麵上,果然是一名身穿警服的男子對著鏡頭侃侃而談:“近年來,我們已查處了多起通過非法手段把偷渡客送到南美某國的團夥,這些團夥與境外不法機構勾結起來,在國內為偷渡分子辦理東南亞國家的旅遊簽證,然後組織他們在中轉地機場搭乘去往第三國的航班,利用飛機在偷渡國停留時由境外的蛇頭組織偷渡人員入境。每運送一名偷渡人員,都收取1萬~1.2萬美金不等的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