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紈絝子弟江春兒(1 / 2)

六月天,午時豔陽猛烈,鬧市街口一間冰酪鋪子外圍著一群人,下一刻一個人影從鋪子裏拋出來,路人驚喝一聲急速後退,地麵塵土揚起。片刻後才看清是個衣著破敗的中年男人。

從鋪子裏走出個錦衣青年,身形消瘦,嘴裏叼著根竹簽,麵上盡是陰狠狂妄之色。

此人名趙柄,其父是戶部度支員外郎,在京都安通這一條街上也算有名有姓的紈絝:“你們自願把地賣給我,現在又想我還回去,一件貨想要兩份錢?江妹,你們家做生意的,有沒有這個說法?”

被點名的江春兒在後頭看戲來著,此時她靠著門,手裏捧著一碗冰酪,挖了一大勺子塞嘴裏,含糊應聲:“嗯?沒有。”

趙柄得意一笑,丟了一錠銀子到男人身前:“可我這裏有。”

男人從額角流到下巴的血跡已幹,麵臉塵土,死死地盯著那錠銀子,咬牙唾罵:“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趙柄目露凶光,上前踢了他幾腳,直把人踢出血來。

正在吃冰酪的江春兒瞬間吃不香了,將碗往飯館裏一拋,穩穩落在一張桌子正中。

“別把人打死了。”江春兒好心提醒,不過趙柄正在氣頭上,根本聽不見,江春兒生怕闖禍,正想拉上好友杜回雪跑路,忽然背後警鈴大作——

熟悉的感覺不會錯。

江春兒看都不看,扶著杜回雪的肩頭借力,輕功一躍跳出人群之外,幾個兔起鶻落出了安通大街,鑽進人群裏,身後似有洪水猛獸追逐。

不過此人不是洪水猛獸,而是她的護衛徐青寄,她今日在這鬧出了事傳到江家,江家立馬就派徐青寄來捉她。

江家家教嚴,江春兒偏偏是個異類,跟著一群紈絝子弟橫行霸道,但也隻敢溜貓逗狗,逞口舌之威,不敢動手傷人,好也就好在這點了。

江春兒這一身功夫都是徐青寄教的,平日裏也不好好練功,徐青寄一顆石子打她後腳跟,她翻了兩個跟頭才穩住身形,正好看見從萬武堂走出來的男子。

他一身墨綠錦衣,與身旁友人談笑風生,頗有學士之風,可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從戰場上回來的人。十五就隨軍出征,抵禦西南燕國來犯,在軍中呆了三年,指揮過十幾場大小戰役無敗績,凱旋歸而封王,封地奉州,此後久居京都至今已有五年。兩年前先帝駕崩,任他為禦史中丞,禦史台本就無人敢惹,如今來了這麼個尊貴有能耐的頂頭上司,更無人敢造次。

而他身上並沒有從軍中帶來的鐵血戾氣,積石如玉,列鬆如翠,談笑自如。

江春兒半年前一到京都,便折服於李驍,成天將他掛在嘴邊,膽子上來了還能湊上去,她一直奉信女追男,隔層紗。

比如現在,她直奔過去,帶有幾分哭腔:“殿下救命……”

李驍不明所以,隻見江春兒直撞過來,跑到他身後。

徐青寄隻得停下,抱了抱拳:“見過安王。”

“殿下,趕他走。”江春兒探出半個腦袋。

李驍微微偏過身,示意徐青寄自便。

偏偏江春兒沒眼力勁兒,疑惑看向李驍,下一刻就被徐青寄抓住手腕拉了出來,穴道一點,敲暈帶走。

徐青寄抱著江春兒,朝李驍道謝,而後離開。

李驍身旁好友看了會兒戲,拱肩揶揄道:“這江三姑娘,你饒了好幾回了吧?喜歡?”

李驍理了理被江春兒抓皺的袖口,抬步往前走,語氣平淡:“江家於我還是有那麼點恩情的。”

“恩情?您要以身相許?”虧得這人是他表哥,打小穿一條褲子,才敢說這樣的話。

李驍回想他與江家的交集始於六年前,那時尚在軍中,荊城距離銀晟關近,江家幾次匿名送糧草到軍中,救他於水火,他也是後來才查到的,登門去道謝,對比京都這群狼子野心的酒囊飯袋,江家其心赤誠,又不願受這個名,隻道:銀晟關破,荊城首受其害,江家隻是盡了匹夫之責。

荊城是江家的老家。

身為商賈人家就有這樣的眼界,不得不讓他心生敬佩。江春兒雖說行徑大膽,在京都囂張橫行,卻也沒做出格的事,雙眼澄明,不似奸邪之人,他也就不多追究。但不代表,他不頭疼,尤其是她路子野,比旁的姑娘更大膽。

且說江春兒,人到家中就被徐青寄解開穴道,睜開眼回過神,眼前坐著正在喝茶的江夫人,一身書卷氣,氣韻端莊,不過她並非江春兒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