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然然身不能動,目不能視,被動接受地做著鹹魚木人躺。

意外遇上火災離世,她還不滿十八,那麼美好的年華她哪裏甘心死翹翹呀。如今雖不知身……不,魂在何處,但至少感覺自己還活著,隻要活著,不是就有希望嗎!

但是有神智的木人也不是那麼容易做的,比如身體的某處癢起來,而她卻無法撓的時候……

這會兒便是,側腰處像有十萬隻蟲子聚在一塊作天作地,隻指甲蓋大的地方癢便讓她的痛苦量級倍增。

該死!該死!該死啊……

褚然然被折磨得暴躁不已,在心裏粗言粗語地叫嚷,更無限循環地祈禱那個完全陌生的男人能前來。

這些鹹魚躺的日子,總會有個身子滾燙胸膛堅實的男人前來喂藥,還會替她隔空“幹洗”,若碰巧有癢的地方會跟著消失,算是她的唯一解癢之法。

那個男人自然不會受無聲招喚前來“救命”,心塞地忍過側腰上的癢意,她滿心鬱卒,小腹上又鬧起來啦!

褚然然太過不甘,再次努力抬動手臂。

失敗過無數次,其實她也不抱什麼指望,卻不曾想,在拚力掙紮中的某刻,手臂上的千斤重負陡然消散,左手自然地抬起,靠近小腹撓了撓。

……又撓了撓。

“媽媽呀……”褚然然大叫出聲,倏然坐起,雙目瞪得溜圓,接著身子一軟,又倒回床上。

隻是輕微的衝撞,後背並無痛意,但腦袋裏悶悶地,似在嗡嗡地叫……

她顧不得這些,將全部注意力聚於雙眼,生怕闔上了便再次受困於黑暗。

這是一間高梁寬屋,布置精巧雅致,充滿古風古韻,但絕不是現代建築裏的古風似裝修。對於這屋子,她有熟悉感,隻是木訥的腦子一時給不出答案。

褚然然早猜測過自己可能有了另一番際遇。

所以有被驚到,卻沒有接受無力。

在感覺自己似乎不會再陷入昏迷,她緩緩支起上半身,慢慢閉了下發酸的眼皮,而後迅速睜開。

——叮咚,請速去斷峰崖,將練劍者打落山崖。

“什麼?”褚然然眼前仿佛冒出了一堆大大的問號。

係統還在繼續:任務時限十五分鍾,未完成罰火刑。

——腦子裏的確有個聲音。

褚然然聽到火刑炸了毛,惡狠狠地問:“你是什麼東西?”

係統:叮咚,您好,親,我是您的係統叮咚。

叮咚可謂態度上佳,褚然然卻傻眼了。

係統:親,現在可以為您提供倒計時服務,請問需要嗎?

褚然然一時消化不了,怒火滿腹,語氣不善:“不要。”

係統半點脾氣也無:好的呢,親。

“誒……”事實上褚然然此時無法硬氣,先妥協:“要。”

係統聲音甜美:好的呢,親。十四……十三……

那聲音再悅耳,此時也像催命魔音,而她隻覺自己沉默了一瞬,時間便消失了兩分鍾。

火海裏的灼痛和發膚的燒灼之味如夢魘般湧來籠罩住她的靈魂,強烈的懼意讓她無力仔細斟酌,仿佛掙命般下了床,無力自問:“怎麼去?怎麼推下去?”

腿腳虛軟,她踉蹌倒地,腦子裏卻難得地飛速運轉起來,想起了斷峰崖的所在,也想到可以用符。

來不及糾結答案為何出現,她爬起來,慣性般走到櫃子邊,熟練地拉開兩個抽屜,看見滿滿兩抽屜符篆,她忽而靜默了。

活命很重要,但被牽著鼻子害人那感覺可有夠糟糕的!

念頭轉了幾轉,褚然然雙手齊動,飛速翻揀出十多張合意的符篆,提裙跑出房間,捏碎一道禦風符,輕飄飄地飛身而起。

七……六……五……

她無心去看腳下雲霧輕布的絕美山景,在宛如生命倒計時般的恐怖語音播報中,飛到了此峰西側的斷峰崖,遠遠瞧見一位身材修長的男子在薄霧中練劍。

火紅的劍氣攪蕩雲霧,氣勢十足,她還在兩丈開外便感覺到了劍風的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