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翠色宮衣的女人走在宮道的一側,偶有別宮的宮女太監經過,不等對方開口,必定是先“姐姐、公公”的喊著,然後低眉順眼的行禮。
“你是哪個宮的宮女,我怎麼沒見過你。”暖蘇走出去老遠,忽然回頭喊住了準備離開的女人。
蓮橋轉身低頭道:“回姐姐的話,奴婢在臨華殿伺候姚貴人。”
“姚貴人?”暖蘇在腦海裏快速搜尋著,半天沒想起來宮裏還有這號人物。
還是隨行的竹歲在耳邊輕聲提醒:“臨華殿的偏殿是住了位貴人。”
姚貴人本名姚落江,一年前入宮時被封貴人,一度很得陛下寵愛。
可惜沒多久就因為嘴笨,被陛下厭棄。
不怪暖蘇沒印象。
-
內務府那些奴才狗眼看人低,見姚落江這一年來完全沒有會複寵的苗頭,所以壓根不搭理蓮橋,隻當聽不見她說話。
全都自顧自的做著自己手裏的事兒。
“這個送到皇後娘娘宮裏去,可仔細點兒!”
“還有這個,是方貴妃宮裏的。”
蓮橋站在旁邊,明明是一個大活人,卻跟空氣似的。
她也不怒,出去站在外麵等著。
來的路上,就料到會是這個結果。
要真是個好差事,明柳她們怎麼會讓給她。
“喏。”直至傍晚,一個小太監才不耐煩的將包銀子丟在了蓮橋腳邊:“快走快走!”
蓮橋撿起銀子,同小太監道過謝後離去。她邊走出內務府,邊用手去擦幹淨最外麵那層灰塵。
“今天這個可比上次來的那個脾氣好多了。”小太監望著蓮橋的身影自言自語,身後冷不丁傳來一個聲音:“脾氣好?誰叫她家主子失了勢,她一個小小宮女,要敢囂張,估計也沒幾天活頭。”
小太監臉色瞬間變了,他慌張跪下,對著那人說:“師傅,奴才不是有意偷懶的。”
杜冷雙手背於身後,麵無表情:“快進去,還有很多事要忙。”
小太監:“是。”
天空飄起了雨點,逐漸變大。
蓮橋連忙將銀子塞進懷裏,抬起手臂用袖子擋雨,一邊四處張望,想找處躲雨的地方。
她也就是在這時候,看見了假山後接吻的二人。
男的從她這個角度看不見臉,但從華貴的衣袍,以及腰間那塊金鑲玉的彎月形玉佩,還是可以輕鬆推斷出身份。
至於女的。
她看著男人起身,露出身下羞紅了臉的人。
腦子瞬間炸開。
居然是練秋。
因著在內務府耽擱太久,回來的路上又趕上大雨,蓮橋回到臨華殿,天已經完全黑了。
她剛推開門,迎麵便挨了一腳在肚子上,整個人都毫無防備的往台階下摔去。
懷裏的銀子也跟著掉地。
不等蓮橋反應過來,已讓明柳、明雀兩人擒住,按在地上動彈不得。她抬頭看向從屋裏走出來的姚落江:“貴人”
回應她的,是劈裏啪啦落下的耳光。
抽在臉上,一下比一下狠。
不知過了多久,蓮橋才被人鬆開了雙臂,她癱坐在地,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火灼傷一樣。
“滾。”姚落江捏起蓮橋的下巴看看,似乎解氣不少。
蓮橋唯唯諾諾的點頭,踉蹌著站起身,捂臉退了出去,在門即將關上時瞧了姚落江一眼。
她在這兒伺候有一年,見到陛下的次數屈指可數。
不能再在這個蠢貨身邊耗下去了。
“你們幾個,都給我過來。”蓮橋朝外麵守著的幾個宮女太監招招手。
-
近來宮裏流言四起,說是有人撞見三皇子和一個小宮女在假山後不規矩,行為舉止極為不堪。
而且描述的繪聲繪色,有鼻子有眼。
“哪個宮的。”岑妃強忍住怒氣,閉上雙眼捂住胸口問。
這些天前朝正在商議立太子之事,後宮趕巧便出現了此等醜聞。
暖蘇奉上一盞清火的的茶:“聽說是臨華殿。”
臨華殿位處偏僻,又挨著冷宮這樣晦氣的地方,平日裏幾乎不會有人往這邊來。
而且姚落江早在得寵的那陣子,就把宮裏大大小小的妃嬪都給得罪了個遍。
可今天。
“嬪妾斷然不敢慫恿身邊人去勾引三皇子,娘娘您明察啊!“蓮橋站在門外都能聽見裏麵姚落江的哭聲,她抬頭看向院落中央被風吹的沙沙作響的大樹,大腦逐漸放空。
當今陛下子嗣眾多,卻幾乎都是公主,隻有幾位皇子。
大皇子體弱多病,常年靠吃藥吊著條命。
二皇子玩物喪誌,經常每隔一段時間就幹出件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兒出來。
和前兩位一對比,原本隻能算得上普通,沒有任何閃光點的三皇子,瞬間就變得不普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