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三月,幾朵桃瓣無精打采的耷拉於枝頭,零零碎碎。
昭清院內。
隨著一陣虛弱的喘咳聲響起,雲青靄緊蹙眉頭,掙紮著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入眼的是一架頗為陳舊的斑駁床軒,以及床軒上掛著的灰黃暗淡的紗帳頂。
雲青靄眸中染上一層疑色,這是哪裏?
胸腔處驀地又傳來一陣發緊刺痛感,雲青靄沒忍住,再次撕心裂肺的咳了好一陣,才緩過氣。
突然,回過神後的雲青靄瞳孔猛地大張,身子止不住的開始發顫。
痛覺!
她竟然有了痛覺!
她不是死了嗎?
雲青靄心中大震,掩在被麵下的雙手騰地一下伸出,顫抖著摸上自己的臉龐,入手是一片溫軟的暖意。
暖的……是暖的……
決堤的淚水瞬間模糊了雲青靄的視線。
她因怨氣太重,做了入不了輪回的怨鬼,無時無刻不在祈求上蒼賜予她重生,她甘願付出任何代價,隻要能為爹爹報仇。
現在,她真的活過來了!
“宋默,雲錦,陳氏,你們害我滿門,誤我終身,此仇不共戴天。我如今得天垂憐,重獲新生,哪怕上窮碧落下黃泉,也定要你們血債血償!”
雲青靄字字泣血,鈍啞怨恨的聲音宛若從地獄傳來,讓人不寒而栗。
雲青靄咬緊牙關,抹去臉上的淚水,眼底隻剩一片冰寒。
雲青靄心緒劇烈起伏間,房門處傳來“吱呀——”一聲,被人從外推開。
雲青靄聞聲下意識側頭望去,溫暖的春暉悄然從打開的門口處灑了進來,一名梳著雙丫髻的嬌俏身影驀然出現,正逆光向她走來。
月酥……是月酥!
怎麼會……
她前世死在新婚之夜,月酥那個傻丫頭,為了追隨她,也當場碰柱而亡。
可眼前之人,分明就是月酥的模樣。
難道,月酥也重生了?
雲青靄大睜著眸子,一眨也不敢眨,生怕眼前看到的,隻是她的幻想。
“月……月酥……”雲青靄顫抖著蒼白無甚血色的唇瓣,掙紮著從床榻上坐起,想要去到月酥跟前,確定她的真實存在。
原本神情耷拉,沒有注意到床軒上人兒已經蘇醒的月酥,突地聽到雲青靄呼喚自己的聲音,身子猛地一顫,抬頭不可思議的看向雲青靄。
“小姐……小姐您醒了……嗚哇——整整一個月了,小姐,您終於醒了……”月酥邊哭邊奔向雲青靄,撲倒在雲青靄身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不哭,月酥乖,不哭……”雲青靄笨拙的伸手撫著月酥的後背,自己卻早已再次淚流滿麵。
主仆二人相擁著哭了好一陣,才發泄完心中激蕩的情緒。
月酥扶著雲青靄倚坐在床頭。
此時的雲青靄滿腹疑問,急切的挑著幾個最要緊的詢問月酥,“月酥,此地是何處?我這又是怎麼了?爹爹呢?他在哪裏?”
月酥聽著雲青靄的一連串詢問,神情苦澀的環視了一圈光線昏暗的屋內,隻見一副破舊的桌椅,一張瘸腿的廚子,幾件簡陋的日常用具,再無他物,說是家徒四壁也不為過。
月酥聲音有些哽咽,“小姐怕是不認識了吧,這是小姐日日居住的昭清院。隻因二小姐一句喜歡小姐院內的物品,陳氏便將屋裏院內凡是貴重的都搬了空,變成了如今這番模樣。”
雲青靄聞言,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圈屋子,屋型結構確有幾分熟悉,卻與她之前的昭清院有著雲泥之別,不然她也不會認不出這是她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