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裏的竹屋不大,隻有書房和臥房,江望青抱著喻瑤華在房間裏轉了兩圈,猶豫著是把他放在床邊的小塌上還是放在書房的躺椅上。
知雲就是這時候進來的,他一邊把熱水桶往臥室裏拎,一邊說:“公子,您怎麼還不把三皇子放下來?”
江望青歎了口氣,先把喻瑤華髒得沒眼看的外衣脫掉才將他妥善地抱到床上。
“公子,您怎麼把三殿下放床上了?”知雲撇撇嘴,擰幹手裏溫熱的帕子作勢要給喻瑤華擦臉,“隨便把他放在書房的躺椅裏不就行了?”
受他主子的影響,知雲私下裏對皇室也不怎麼尊敬。
他家主子看上去隨和,其實領土意識極重,他的床還從沒讓別人躺過呢。
實際上,這間竹屋也隻有他主子的爹娘才有資格進,自己撿了一起長大的便宜,沾光可以偶爾來打掃一下衛生。
“問那麼多做什麼?”江望青木著臉奪過知雲手裏的帕子,“你真沒事幹就去修煉,快兩年了還突破不了高級,我留著你幹嘛?”
知雲快哭了,心說又不是所有人都像您一樣十四歲就能突破玄法高級的大關,二皇子喻若華被世人稱為西南國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可他也是十五歲才突破的高級。
然後他主子還裝廢柴裝得很開心。
沒事幹的知雲腆著臉站在一旁看江望青替喻瑤華擦臉和手。
小皇子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兩個人當掃帚了,臉上一抹全是灰,江望青嫌髒,說:“回頭給我換套褥子和枕頭。”
“哦,”知雲傻愣愣地應了,隨後借著這個機會問道:“對了公子,二殿下剛才找你幹嘛啊?”
江望青小心地幫喻瑤華擦臉,一邊說:“沒什麼,就是提前告訴我喻晟可能會在三皇子的婚事上做文章。”
“三皇子要成親啦?”知雲驚訝道。
髒帕子被江望青惡狠狠地摔進盆裏重新擰幹淨,他皺著眉頭,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你瞎激動什麼?想嫁?”
“三皇子要娶哪家姑娘呀?”知雲感興趣極了,理所當然地忽略了他家公子的話,“二皇子呢?他的婚事也要被用來做文章嗎?”
“喻晟拿捏的了他嗎?”江望青沒理第一個問題,“你到底有事沒事?沒事趕緊走,別在這礙眼。”
知雲頓了一下,說:“公子,您沒發現您好像對三殿下有點不一樣嗎?”
江望青瞥了他一眼,示意他有話說話。
知雲道:“您看,自我記事以來,能被您主動診治的人,除了老爺夫人,也就這個三皇子了。還有啊,您明明那麼忙,怎麼還聽他的話,讓進宮就進宮,耽誤那邊的事也隻一句‘我稍後會做’,現在更是不得了,直接讓人睡床上了,天呐,您的床被別人睡過嗎?”
江望青木著臉又洗了一遍帕子。
“嘖,”知雲臉都要皺在一起了,勸道:“公子,您要是真的嫌三殿下髒,把他扔到浴桶裏洗一洗就是了。”
洗幹淨的帕子重新被扔進盆裏,“光會動嘴不會動腿?還不快去燒熱水?”
熱水很快被送過來,知雲直勾勾地盯著江望青正在解喻瑤華中衣盤扣的手。江望青停下來扭頭看了過去,冷著臉問:“你看什麼呢?回避懂嗎?”
知雲不懂都是大男人有什麼可回避的,但本能畏懼自家主子陰沉下來的臉色,打了個哆嗦就要滾。
“等會兒。”
“怎麼了公子?”知雲求生欲很強,聞言笑著問道。
“換了褥子枕頭再滾。”
知雲確定自己在他家公子的心裏好像變得不重要了。
等到知雲走了門也鎖好了之後,江望青才重新替喻瑤華解盤扣。
雖然早就做好了準備,但衣衫盡褪時江望青還是忍不住驚豔了一把。
喻瑤華本就生得白,常年不見光的身體更是白得晃眼,玉石一樣,細膩無暇。
他不善於修煉也不愛運動,身體雖勻稱但不見健碩,抱在懷裏很軟很舒服。
江望青默念清心咒,目不斜視地把人放進浴桶裏。
小皇子其實一點兒也不髒,就是手臉和頭發上沾了灰,江望青猶豫一下,把他的發髻也拆了。
喻瑤華的頭發又軟又細,握在手裏沒什麼實感,江望青幫他洗好後直接用玄法蒸幹了他頭發上的水汽,然後隨便找了根繩係上。
床鋪已經全部換上了新的,知雲還很貼心地點了根安神香放在床頭。江望青把喻瑤華放在床上躺好,怕九月夜裏降溫凍到這個嬌貴的小皇子,江望青又仔細地替他掖好被子。
大廳,江無岸依次送走賓客,又趕緊陪著笑臉給喻若華遞了杯茶,“殿下,您先喝杯水?”
喻若華剛才在花園晃悠了兩圈,確定沒有自己小皇弟的蹤跡,於是這會兒臉色不太好地問:“江丞相,水就不喝了。我好好的皇弟來江府參加江公子的及冠禮,但是現在人卻丟了,我回去怎麼向父皇交代?”
“這……也許是三皇子貪玩……”
“我皇弟再如何貪玩也不至於失了分寸,”喻若華皺眉打斷他,“何況這都日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