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穎和曲承遙的目光對視,後者神色淡淡,緩緩移開了視線。
“參見太後娘娘,參見張護軍校。”
眾人行禮。
張護軍校麵沉似水,緩緩地踱步到張伏蒼麵前,蹲下身,探了下他的鼻息,隨即飛速地在他身上擊打了五下。
“啊!”剛剛還倒在地上的張伏蒼一抽搐,猛地挺身坐起來。
眾人都驚呆了。
“爹,我剛才是……怎麼了?”張伏蒼麵色懵懂。
張護軍校卻把他拽起來,直直走到曲承遙麵前行禮:
“娘娘,臣罪該萬死,沒有管教好犬子,讓他公然在小校場挑釁鬥毆,請娘娘責罰。”
護衛們紛紛義憤填膺:
“護軍校!明明是這女子先挑釁的!”
“卑職隻是維護皇宮侍衛的尊嚴!”
“小少爺還被她使陰招打倒了呢!”
“你們閉嘴!”張護軍校痛罵,“一群大老爺們,鬧著要和一個小姑娘動手,還輸了,怎麼有臉叫?
“她每一次出招都算好了位置,招招點在小蒼的經脈關竅之處,十二招後,正好封住了小蒼的經脈,讓他動彈不得。你們這都看不出來,還嚷嚷著要抓人?這才是丟皇宮侍衛的臉!”
侍衛們又驚又恥,被罵的不敢再說話。
真的嗎?
所謂的“陰招”,竟然是把十幾招的出手位置都算計在內,在打鬥中下了一盤棋,那控製力……豈不是非同凡響?
這真的隻是個剛剛習武三個月的女孩子嗎……
他們心裏生出了一絲敬畏。
謝穎卻有些心潮澎湃——他對自己打倒張伏蒼的過程了解的這麼清楚,難道剛才打鬥的時候,太後娘娘和他一直在暗處觀察嗎?
一定是這樣。
想到自己一直被太後娘娘注視著,她心裏異常歡喜。
“年輕人活力四射,小小較量一番,很好。張護軍校不必過於自責,隻要無事就好。”
曲承遙溫和道。
張護軍校連忙拉著張伏蒼謝恩。
張伏蒼一開始還一臉呆呆的表情,聽到父親解釋後,一下子滿臉震驚。
原來,那些看似打偏、自己絲毫沒放在心上的攻擊,竟是一步步算好的嘛?
他突然跪下:
“太後娘娘,臣子有不情之請!臣子覺得自己功夫並不到家,之前隻是井底之蛙,經此一戰後,希望能拜入燕師傅門下,學習更高深、行之有效的功夫。”
侍衛們嘩然一片。
張護軍校的兒子,打了一架之後,首先“叛變”了?
張護軍校狠狠捶了張伏蒼一下:“混賬,還敢對太後娘娘提條件!”
“我的路子不適合你。”一直像個老頭子一樣蹲在場邊,看好戲的燕慕山平靜道,“你該發揮你自己的優勢。”
曲承遙卻笑了一聲,麵露讚許:“張大武,你的兒子很有誌氣。是叫張伏蒼,對嗎?”
張護軍校冷汗涔涔,“娘娘謬讚,犬子正是這個賤名。”
——根據他對太後娘娘的了解,她一旦開始誇人,準沒好事。
果然,太後娘娘麵色柔和地開口:
“既然稚子一心向學,那麼跟隨著燕把總練練也是好的。不一定要學習燕把總的風格和全部招式,取其精華,能有所領悟就好……”
她掃視了一眼校場內的侍衛們,“近幾年,宮裏侍衛鬆懈了不少。既然燕把總來了之後,諸位一下子變得這麼神氣活現,可見彼此之間是很有默契的。那麼哀家就任命燕把總為總教頭,和你們好好交流、學習一番。哀家很期待你們的變化。”
侍衛們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不甘,剛剛的一絲敬畏也被衝散了。
什麼“神氣活現”啊,什麼“默契”啊,太後娘娘用詞也太離譜了!那叫憤怒,叫義憤填膺。
憑什麼,讓這個小小的西北土小兵教導他們?他資曆夠嗎?他配嗎?
——此時,每個人的心裏都想好了陽奉陰違、讓燕慕山難堪的小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