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絮的身體就像被一盆火在裏裏外外地燒烤著,他像是聽到了進攻的指令一般,鼓起勇氣小心地捧住洛塵的臉閉上眼輕輕吻了下去。
洛塵本來還要滔滔而出的話語被封印在了雙唇之間,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呆若木雞。
深秋的夜清涼無比,秋蟲的吟唱糾纏著風露貫穿天地,似乎從亙古到現在都是如此寧靜如此幽深。
柳子絮感受到洛塵柔軟的雙唇,動也不敢動,呼吸急促手心汗水津津。嗯,阿塵的唇果然很軟,很香,很甜。
正自浮想聯翩,忽然洛塵一把推開他,別過臉眯著眼不解道:“接吻是這樣的嗎?你這樣沒技術含量是會當一輩子單身狗的。”
柳子絮登時石化,一腔熱情被潑了一瓢冷水。心裏像被貓抓過,又疼又癢又不知所措。不由得扶額呻~吟道:“阿塵阿塵,我該拿你怎麼辦?”
洛塵踮起腳用力扳住柳子絮的肩膀戲謔地笑道:“阿朔真是笨蛋啊,連接吻都不會!我來教你!”天幕下,她眯起的眼睛裏似乎閃著星光的睫毛,雙手溫柔地捧住柳子絮的臉將唇印了上去。
柳子絮的頭一下子炸開了,眼前空無一物,整個人像被拋入了九霄。他能感覺到阿塵的唇微涼,輕輕摩挲他的唇。就在他激動地想回應時,阿塵的舌尖靈巧地滑進了他的口中。
天地一片混沌,意識一塌糊塗,柳子絮迷亂地回應著這個深吻,喜悅與幸福爆棚,整顆心悸動得就要馬上暈死過去。
良久,燃燒在雲端裏的柳子絮聽到耳邊一聲囈語一般的話語:“傻瓜,學會了嗎?好了,你可以去找你喜歡的人告白去了。別謝我……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然後,當熱血微微冷靜下來,柳子絮終於恢複了正常的判斷力的時候,他發現,阿塵不見了。
找遍了整個村子驚起了無數犬吠,柳子絮也沒找到洛塵。他飛身回到玉三郎家,卻見屋裏坐了一個麵色紅潤須發皆白的老頭,正與玉三郎和祝晚說話。
“現在的年輕人也奇怪,好好的家不回,跑到樹上去睡覺。三郎,你說哪個有怪症?叫來我看看!”
柳子絮急歸急,好歹還沒忘記了禮數。他猜到這老頭兒必然是原鈞,忙行以晚輩之禮道:“晚輩萬花川穀柳朔見過原前輩!”
原鈞拈須頷首道:“你就是竹虛子道兄的大徒弟,柳衷的兒子?”
柳子絮忙回道:“是,正是家師及家父。”心裏記掛著洛塵,忙告罪道:“前輩適才言道有人在樹上睡覺?請問在哪個地方看到的,或許是晚輩的朋友,晚輩正在找尋於他。”
玉三郎和祝晚忙問道:“怎麼了?”
“這個……”柳子絮當著原鈞的麵,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臉色變得通紅。
玉三郎一見心裏有數了,忙道:“師父,洛塵是阿晚的結拜……大哥,正在幫忙操辦我與阿晚的婚事,剛才大約心裏高興,一時多喝了幾口,出去醒酒,在外頭睡著了。”
原鈞哼道:“年輕人,真是會玩,跑到樹上睡覺。更深露重,也不怕作下毛病。好吧,快去吧,在村南地邊那棵最大的槐樹上。”
柳子絮匆匆施了一禮轉身就跑。耳聽得原鈞在身後道:“我記得竹虛子道兄說他這個大徒弟心性穩重,做事踏實,怎麼如此毛躁?竟真是隨了柳衷那小子。”
玉三郎:魂被大姨姐勾走了唄!
村南是一片平地,地邊上有許多雜樹,其中最大的一棵是一株槐樹,兩抱多粗,三四丈高。南邊氣溫高於東京,如今枝葉還是很繁茂,沒有落葉。兩張多高處樹杈上躺著一人,睡得正香。
柳子絮一路奔過來,遠遠看見洛塵的衣帶飄搖,驚得幾個翻身躍上了樹。待到了洛塵旁邊護住她的身子這才鬆了一口氣。看著夜色中睡得沉沉的洛塵,柳子絮心中五味雜陳。
“阿塵,阿塵,我們回去了。在這裏容易生病。”他低低叫了幾聲,見她毫無反應,便意欲抱起她下樹。
卻聽洛塵閉著眼道:“你是誰?”聲音低而清晰,宛若孩童:“大樹哥哥,我祈禱了那麼多次,你終於變成英雄來拯救我了嗎?”
柳子絮靜靜看著懷裏的洛塵,不知該說什麼。
“可是太晚了,我不需要英雄了。”洛塵依舊沒睜眼,向天空擺了擺手,往柳子絮懷裏拱了拱,喃喃道:“我要做我自己的英雄。”
“我很小的時候活不下去時就想啊,一定會有一個英雄從天而降,把我從地獄救出來的。可是這個世界每個人都很忙啊,忙到沒有人顧到一個小女孩的死活。我隻有當我自己的英雄,自己從地獄裏爬出來!如今我爬出來了!沒有人能夠再傷到我了!”
柳子絮的眼睛濕潤了,眼淚滴到洛塵的臉上。他的心劇烈顫抖起來,他的阿塵是個女孩子!居然是個女孩子!他眼瞎何若至此!抱緊了她瘦瘦的身體,哽聲道:“是我來遲了,我應該早些年認識你,應該早一點,再早一點。這樣,你就不會受那麼多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