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確定，寧姑娘之前被關在這裏。”趙允升在幹幹淨淨的屋子裏四下逡巡了一番。
侍衛們已經把能找到的所有線索都彙報了一番。院子樹下被人特意踩出的腳印；桌子低下塞了一塊衣角，正是寧馨被擄當日所穿的衣服。
洛塵又仔細看了一遍，在桌子底下塞了一張折起來的紙，她抽出來看了一下。
“《憶江南》？”柳子絮湊過來看了一眼道。
“這張紙是從《白氏長慶集》撕下來的。”趙允升篤定地說：“前幾天剛出的新版，紙墨和排版與雙慶剛給我買的那本一模一樣。”
洛塵嘴角抽了一下：文化銀啊。
“世子，寧馨特意把這張撕下來，會不會是要告訴我們，她被人帶去江南了。”洛塵迎著光把那頁又瞧了瞧，江南兩個字下邊果然有指甲掐過的痕跡。
江南啊？難道要去江南救人嗎？
洛塵無奈的搖搖頭，怎麼每個人都這麼不省心，我是做了什麼孽喲！
“世子殿下，王妃派人找您！王爺突然急病，吐血暈倒了！”
趙允升正往四門分派人，突然王府管家騎馬來報，跑得帽子歪了氣喘籲籲。
“怎麼回事”趙允升大吃一驚，急聲問道。
楚王趙元佐從十八九歲就一直身體不好，更因此失去了問鼎寶座的機會。幸好他本性豁達，喜好享樂不喜操心勞神，從未將此事放在心上。真宗皇帝因此多次派太醫檢查醫治，珍貴藥材也不知費了多少。近幾年來倒少有犯病。
王妃急火火派人來尋，必定是到了急得不行的地步。
“龍騰，你們四人分東南西北門去追！尤其南門。”趙允升把任務分派清楚，才上馬隨管家回去。
寧馨心裏再急，麵上依舊冷靜無波。
眼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開封城的南門。
如果趙允升他們夠快，能發現她在被軟禁的地方留下的線索，照她推算的距離，應該能及時趕過來截住她。
可是寧馨現在換了一身男人衣服，被點了啞穴，臉上易了容，成了一個一臉枯黃難看的半大孩子。王渡和劉年一邊一個背著包袱拽著她，包袱下劉年的手裏抓著一把短小的匕首抵在寧馨後腰上。
排隊的人慢慢前行。寧馨希望能出點什麼事拖延一下。可是一切都很正常。
小兵跟他們要過所的時候，寧馨的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酸澀到幾乎流淚，希望他能警覺一點發現自己的異樣之處。
可是小兵懶洋洋看了他們一眼就放行了。
寧馨的心墜到了穀底。
“咦，你看那孩子麵黃肌瘦醜巴巴的模樣，一雙眼睛還挺好看的。”等他們三人走遠，小兵轉過頭去對旁邊那個兵士說道。
洛塵與柳子絮他們趕到南門之時，已經是下午城門處的行人稀少了很多。城門兵都懶洋洋地站在那裏閑磕牙。
柳子絮亮了楚王府的牌子，幾個士兵慌忙排好了行禮。有個機靈的就趕緊去城上喊城門官。
“這裏過的人太多，雜物也多，味道複雜，氣味已經很難找了。”洛塵看到小六在附近徘徊，似乎不知所措的樣子，對柳子絮說道。
“兩個時辰之內，出城的人有沒有異常？”柳子絮問道。
城門官慌慌張張從城牆的辦公間跑下來，回道：“報告將軍，沒有！”
洛塵追問了一句：“有什麼和平時不一樣的人或者事沒有？”
士兵們都茫然的搖搖頭。其中一個嘴巴動了一下，低聲道：“這個算不算呢？”
柳子絮耳力好，直盯著他問道：“何事？盡管說。”
小兵縮了縮脖子道：“有個瘦瘦的半大孩子，和兩個人一起的，長得挺醜的，可是他的眼睛很好看，過去時他一直盯著我看……我當時沒在意……”
柳子絮問道：“多長時間了？”
“大約一個時辰。”
洛塵隻覺一群烏鴉飛過，這個時間，足夠他們出城藏匿了。
果然一出城門，小六就完全找不到氣味方向了。又沿途追出去好久，路邊行人也沒人注意到三個其貌不揚的男子。
“我剛才已經令那個小兵去開封府找畫師口述造像了，雖知道是易容，總得一試。”柳子絮說道：“世子還知會了皇城司金大人和開封府尹呂大人協助尋找。”
洛塵總覺得人已經離開此處，再多人協助又有什麼用，看樣子要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了。因此考慮了一下道：“恐怕我還需要繼續往南追蹤，在這之前我要回一趟店裏交代一聲江皓。”
龍騰點點頭道：“我留下手下從這兒繼續往下追，一有消息就通知你，我回去稟報世子做下一步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