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簫一聽竟然有如此大事發生,不由得暗自吃驚,替妹妹捏了一把冷汗遂不再多言。他心裏卻琢磨著整件事情,很快理清楚了經過,並把範仲淹此人提了出來,一下子就認定這是一頭妄圖拱自家白菜的一頭豬。
殷氏見他沒有受刺激,心下方安,看著喝了藥,吃了點東西。管家有事找,便讓雲簫好好休息,和孫嬤嬤到前邊去了。
雲簫叫自己以前伺候的丫鬟南枝過來問道:“南枝,將我從嵩山帶來的那盒綿棗和十二生肖的麵人兒給雪鄰苑送去,問問寧馨,姑娘身體如何了?切記,悄悄地問,不可驚擾了姑娘。”
南枝點點頭,去將東西尋出來抱著去了雲箏院裏。
雲箏正歪纏著想過去種月軒看看景雲簫上傷勢如何,奈何寧馨態度堅決寸步不讓。
正僵持間,南枝到了。
寧馨忙接過去笑道:“行了,這會兒不用跑過去了,報信的來了。”
南枝見雲箏氣色精神都還好,也就沒有顧忌,問道:“我們少爺問姑娘身體如何了?這兩盒是專門從書院帶來給姑娘吃的玩的。”
雲箏靠著大迎枕歪在床上,笑道:“還能想著給我送東西,看來我哥沒事。”
寧馨無奈道:“你心還真大。”
“你給哥哥說,我能吃能睡挺好的,就是不允許下床走動,睡覺有點多,等能下床了,第一時間去看哥哥。”雲箏對南枝道。
南枝記下了,便要轉身回去稟報。忽然想起來另一件事:“姑娘,救少爺的是兩個人,一男一女,原來也要進京的,所以跟著咱們家馬車一並來了。目前就住在客房,以備官府問詢,說是過幾日就走。”
雲箏點點頭道:“哦,救命恩人,那一定要好生招待著,萬勿怠慢了。”心不在焉地將手伸到枕頭下邊,摸到那一角信封,心裏頭泛起了熱熱的漣漪。
那是晏殊派人送來的信,範仲淹寫的。裏邊除了談了些傷情恢複,又絮絮幾句家常之外,還附了一首《禦街行》:
紛紛墜葉飄香砌。夜寂靜,寒聲碎。
真珠簾卷玉樓空,天淡銀河垂地。
年年今夜,月華如練,長是人千裏。
愁腸已斷無由醉,酒未到,先成淚。
殘燈明滅枕頭欹,諳盡孤眠滋味。
都來此事,眉間心上,無計相回避。
“我完了。”雲箏悶悶地想。
景雲簫的“救命恩人”們現在正開封大街上滿街溜達。
因為暖暖要出來看看,熟悉熟悉,好過幾天出來找活幹。
葉若揚呢,他從來不是個操心的命,跟出來隻是怕暖暖人生地不熟吃了虧。
今日陽光很不錯,溫暖地照在身上。葉若揚閉著眼享受著光照,對暖暖說道:“你看,同樣是曬太陽,身上有衣,腹中有食,感受就是天上地下。”
暖暖笑了笑,沒有說話。
葉若揚忽然想到她遇到自己之前還不知道孤身一人流浪了多久,感受自然比自己更深刻,不由心生歉意:“對不起啊,暖暖。你前邊受了很多苦吧?”
“也沒多久了,小半年左右吧。”暖暖笑道:“其實除了吃不大飽外,我也沒受多少苦,也很少生病。我故意把自己搞得髒兮兮的,也沒人願意靠近我。”此時的笑容看起來又有些自嘲感。
不知怎麼,葉若揚看到她單純的臉上出現這種有澀味的笑容就很想拍拍她的頭,安慰安慰她。
十七歲的女孩子在現代還隻是高中生,在爸媽懷裏撒嬌的年紀。在這裏,許多已經嫁做人婦,早早經受了人世間看得見看不見的風霜。而暖暖,更是不知為何流落到江湖,成為了人人嫌棄的小乞丐。
“暖暖,我不知道你之前經曆了什麼,但是我遇到你的時候,你一直開朗樂觀,保持了最善良的天性,在我看來這便是最美的。”葉若揚拉著暖暖的手笑道:“我們去那邊看看,那條街看來人最多,好吃的好玩的一定也很多。走,我們去感受一下大宋的人間煙火氣!”
暖暖的手抖了一下,沒有甩開,嘴角綻開了陽光般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