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好景總是不長。雪狐族一到冬天,便缺衣少食,他們仗著是妖王的外戚,便一直在邊界地帶強取豪奪,不斷騷擾百姓。”
“妖王容忍再三,他們反而得寸進尺,弄得民不聊生,百姓怨聲載道。妖王不得不派兵鎮壓。最後蚩尤挑撥雪狐王,雪狐和王室彩狐便打仗了。雪狐王子也淪為了質子。”
“當時的白行之還比較單純,並不懂政治上麵的事,隻覺得王子能一直留在王都,是一件非常高興的事。”
“後來,雪狐王見戰勢節節敗退,便派暗士給雪狐王子偷偷傳信,讓王子去偷妖王的密文破譯本。說要解救雪狐百姓,如果沒有譯文本,雪狐族就亡了。”
“雪狐王子便違心欺騙了白行之,偷偷將密文破譯本偷了出來。雪狐王憑此連破了妖王好幾座城池。當雪狐王子知道自己的父王是利用密文破譯本來侵占城池後,他很內疚。”
“接著,雪狐王以死相脅迫,讓王子將白行之騙到雪狐族來。王子猶豫再三,還是做了。雪狐王逮到白行之後,便用白行之作為籌碼,要求妖王用二十座城池來換,不然就殺了白行之。”
“妖王雖然擔心白行之,但一想到被雪狐族□□的百姓,他便大義滅親,沒有答應。雪狐族一向隻會掠奪,不擅管理。如果城池交給了他們,他們隻會讓城裏的治安崩壞,百姓遭殃。”
“妖王一向愛民,此時舍子救民不僅能安定人心,更能收攏人心。”
“白行之當時自然非常生王子的氣。雪狐王得知妖王並未答應條約,便一氣之下要殺了白行之,不管雪狐王子怎麼求情都不管用。於是倉忙之中,雪狐王子為白行之擋下了那記烙印。”
“雖未魂飛湮滅,但也失了肉身與妖骨,無法再世為妖,更無法做人。白行之親眼見王子在他麵前死去,頓時悲痛欲絕。畢竟是年少的情感,總是熱烈,且記憶猶新。”
“流音知道自己爹在從中作梗,便以蚩尤的名義來到了雪狐族,將白行之救了出來。回到王都後,妖王就派兵將雪狐族剿滅了。”
“白行之在經曆了這麼多的事後,就不再似從前那般活潑慵懶了,倒是沉悶了許多。一開始他翻天覆地找了王子的魂魄很久,但一直都未找到。”
“他走不出來,妖王本身就喜愛他,再加上雪狐族這件事,他對他有愧。妖後也不忍見兒子一直意誌消沉下去,便和妖王一起將白行之有關雪狐族的記憶封存了起來。”
“白行之不記得王子後,便又變回成從前那個活潑陽光的他了。雖然靈力和術法修習因此受到了影響,可妖王妖後並不在意,他們隻希望白行之此生能過得安樂。”
聽雲生說完了這段話後,夜壹獨自一人沉默了許久。難怪他和白行之在一起時,白行之雖與常人無異,可對待感情似乎略比別人遲鈍些。
原來他曾如此深愛過一人,他為他而死,他為他而癡。
那自己算什麼呢?
不知情的闖入者,還是多情的失意人。他不可以失意,不可以難過,不可以意誌沉淪。他必須堅強,他不能流淚,不能哭泣,也不能脆弱。
現在的他隻剩自己了,如果自己倒了,他又有何處可依?
無處可依。
生活何曾給過他可依之所?
夜壹閉上眼,將心小心翼翼放鬆,讓它兀自難過,散發出所有的哀與痛,讓它肆無忌憚地痛,沒有絲毫的遮掩。
他感受著,深切地體會著這種痛。他將手指藏在衣袖裏,偷偷施術,讓眼淚逆流,不落一滴。
原來一個人真的心痛了,會如此深切地向深淵靠近。
你再往後退一步就會墜落,可你義無反顧,好像並不在乎深淵所帶來的恐懼。因為恐懼早已被心痛包圍,被心痛啃噬地所剩無幾。
你所能留下的,隻有哀傷,無限的哀傷。這股神奇的力量好像能將你所有的意誌都摧毀,讓你不堪一擊,輕輕一碰,便散落成兵,四處逃竄,卻無處可逃。
你一想起,就會痛。一痛,眼淚便會控製不住地流,明明你不想讓它流的,可自己早就控製不了自己。
傷心之人便是如此。
夜壹的眼睛疼痛到抽搐,讓眼淚逆流的術法非常損傷眼睛。他睜開眼睛後,眼睛全紅了。
夜壹將手指抵在眉心,眼瞳變為了暗藍色,這樣就看不出紅色了。他的頭發變為了靛藍色,眉梢變為湖藍色。他現在已經能隨時控製自己變為暗翎花羽狀態。
他走到人群中,麵若冰霜,臉上也不再浮現出一絲的笑意。
精致的麵部輪廓和五官配上那雙如初見時厭世的神色,顯得格外有距離感,與以前不同的是身上多了一份成熟與灑脫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