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的雨連續下了好幾天，空氣中都是潮濕的味道。
車水馬龍的街道，來往匆匆的行人，都在朝自己的目的地前行。
“叮鈴鈴——”
隨著玻璃門被推開，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響。
穿著球衣的男生個子很高，顯得這家本就麵積不大的蛋糕店更小了，他並不急著挑選蛋糕，而是把目光放在了做蛋糕的後廚。
透明的麵板，廚房一覽無餘。
陸鳴上了大學之後，最愛做的事就是來這家蛋糕店，看一個人。
裏麵的人雙手拿著裱花袋，微微彎腰給蛋糕裱花，他的腰本來就很細，腰上綁著圍裙，黑色的繩更是勒出了他纖細的腰身，白熾燈的光打落在他身上，周身像是有著一圈聖潔的光。
“同學，你要點什麼？”店員見他一直不買催促道。
“要他做的。”
看他手指指向後廚的阮禾，店員翻了個白眼，在收銀機上點了幾下，陸鳴付完款看到手機上三位數的扣費信息，暗道這店員也太黑心了。
坐在靠窗的位置，陸鳴一如往常的看著工作的人，直到他出來。
“做好了。”那人將蛋糕放在前台，口罩後的聲音略微有些沙啞。
“那我去把這個蛋糕送了，送完就不回來了，阮禾你記得走的時候鎖門關燈。”店員拿上背包和蛋糕就要往外走。
“嗯。”
她一走，店裏瞬間安靜了下來，阮禾顧自回後廚收拾工具。
等一切都收拾妥當，阮禾解開圍裙，換上自己的衣服，出來時陸鳴還在店裏，隻是玩起了手中的籃球。
阮禾愣在門口，過了一會才說：“別在店裏玩籃球……砸到東西不好。”
陸鳴聽話的收起手裏的籃球。
“打烊了，沒吃完的蛋糕要給你打包嗎？”
“阮大廚，能不能陪我坐坐。”陸鳴邪氣地笑道，“就一會，說完我馬上走。”
阮禾記得他，每周都會光顧幾次這家店，前台的店員都說他是冤大頭，為了讓自己能早點回家休息，阮禾妥協的坐在了陸鳴的對麵。
陸鳴臉上掛著得逞的笑容，把阮禾看得有點晃神。
“我喜歡你。”
陸鳴今天來之前是做好了心理建設的，在球館打了一下午籃球來釋放壓力，想了很多覺得自己不說出來，會憋死自己。
陸鳴盯著阮禾，他白皙的臉上絲毫沒有意外的表情，阮禾很漂亮，每天都能收到陌生人的表白，盡管他是個男人。
他頭發略長，微微卷翹的劉海有點遮住眉眼，朝露般清澈的眼眸總是縈繞著愁緒，鼻梁有著好看的弧度，唇色很粉，美的像個假人，畫報上的明星也不過如此。
陸鳴第一次見到他，就見色起意了。
“不好意思，我不打算談戀愛。”像是說過無數次的話，阮禾拒絕的很熟練。
陸鳴預料到了這個答案，但他不甘心：“總得有個理由吧。”
“你真的喜歡我嗎？”
“不是因為我長好看？”
“不是因為一時興起？”
“承受得了別人的流言蜚語嗎？”
阮禾連續拋出幾個問題，說得有點著急，他的嗓子有些發疼，他知道自己失態了，但看著眼前的人就忍不住問出了這些話。
陸鳴呆住了，他根本沒想那麼多：“你……”
“你走吧。”
“可不可以…和我說說你的事，我不知道你以前經曆了什麼，讓你這麼防備別人。”陸鳴認真的看著阮禾，“可能你不信，我是發自內心的喜歡你，就當……是讓我死心。”
男孩的臉上滿是真摯，阮禾失了神，不由自主的開始回憶。
別人的十六歲，在幹嘛？在偷偷的早戀？在教室裏念書？還是在操場上奔跑？
阮禾十六歲的最後一天，他的父母離婚了。
那一年的生日他是在大巴上度過的，夜晚的班車，從杏城開往燕城。
字條攥在手心裏被汗水微微打濕，潦草的字跡有些模糊，不用看這個地址，他早已背得滾瓜爛熟。
問了一路終於找到了地址所在的小區門口，拎著行李的阮禾手和腳都有些發麻，小區有些破舊，綠化帶裏的雜草很久沒人清理的樣子，一個老婦人吃力的推著簡陋的小餐車往外走。
阮禾丟下行李跑上前：“外婆。”
年邁的老人家抬起頭，渾濁的眼突然亮起光：“小禾！”
“是我，外婆，我來幫你。”
外婆拉住他的手說道：“咱今天不出攤了，天氣也不好，回家收拾收拾行李，你媽也不說清楚你幾號來，外婆都沒買你喜歡吃的菜……”